11
(你們是被鬼拖走了喔?)
轉角處的方向有微弱的光芒投射過來。
然後我聽見雅凌的聲音。
『要幹什麼也等回去好不好?我們還在等你們咧。』
接著又聽見貓咪的聲音。
嘉芳鬆開攬著我脖子的雙手。
而我用面紙輕輕擦去她眼角的淚。
(快一點啦!生蛋喔!)
『來了啦!人家蠟燭掉了啦!』
嘉芳回答她。
(噢!很笨撂…我們先過去囉!)
我點著打火機,湊在地面上,幫嘉芳撿起了蠟燭。
『好像斷掉了。』
「那就陪我用打火機走出去吧。」
於是變成我在前,嘉芳在後。
她拉著我的手,跟著我慢慢的走。
我們不再說話,因為要說的都已經很清楚了。
地道裡面蜿蜒曲折,距離雖然不長,但是卻很難走。
又走了大約百來公尺,到了一個很大的空間裡。
大家都已經在這裡了。
他們坐在一個水泥砌起的平台上面,大家把蠟燭固定,幾個男生坐在一起抽菸。
雅凌則坐在貓咪旁邊。
(來啦!來啦!)
雅凌的聲音。
『叫魂哪!我們兩個都沒了蠟燭,妳也不會過來幫忙。』
嘉芳大聲地說。
(我去幫忙?那多不好意思唷!呵呵…)
雅凌這一笑,大家也跟著都笑了起來。
我沒有說話,因為我一見到大家,就覺得耳根子很熱。
像是一件我拼命遮蓋的事情,到最後反而弄得人盡皆知一樣。
【學弟,你們要不要休息一下?】
【對呀,我們已經休息很~久~了說。】
我問問嘉芳:
「腳還好嗎?」
這個女人演大魔神的功力我是見過的。
剛才她還很大聲地跟雅凌說話,現在馬上就變成溫柔的小女人了:
『沒關係,我沒事的。』
聲音輕柔細嫩,而且還乖巧得很。
我忽然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呀?』
糟糕,還被她給聽見了。
「嗯…嗯…這個…等一下我再告訴妳好了。」
趁著還有幾分鐘時間,我得好好掰一個理由,好解釋我忽然在笑的原因。
否則如果我老實說出是在笑她像大魔神變身的本事,
就算我們剛剛擁吻過,她也不會輕易放過我的。
這個方向的地道在這裡算是結束了。
跟著要爬出一個小洞口。
洞外面就是自由的世界了。
只不過那個小世界在一片山坡底下,還得要抓著山坡上面的樹,慢慢爬回去才行。
而在一片黑暗之中徒手爬山,這才是危險刺激的事情。
照樣還是貓咪在前,他先找到可以落腳的地方,再拉著雅凌上去。
那三個黑人就不用說了。
他們始終是配角,不必浪費字數。
我一手攀著樹幹,一手拉著嘉芳上來。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大家才慢慢爬上山坡。
不過都已經弄得一身泥巴。
(這裡真的很好玩說!)
雅凌還在興奮著。
『是嗎?那待會妳可以再走一次,我們都在上面等妳。』
嘉芳已經恢復了原來的精神。
(妳怎麼可以不顧手足之情,不陪我再走呢?)
『手足是用來幹嘛的?手足是用來相殘的嘛!所以妳去吧!我不會留妳的!』
大家都笑了出來。
我們拍拍身上的土,順著小徑,慢慢往地道入口停機車的地方再走回來。
其實出口與入口之間,直線距離不會超過兩百公尺遠。
但是因為是在暗無天日的地道中行走,裡面又蜿蜒曲折,所以我們走了快半個多小時才走出來。
『原來距離不會很長嘛!』
「腳走的距離不會很長。」
我還握著嘉芳的手,小聲的說:「可是心走了好長。」
我知道她有聽見我說的話,因為握著我的她的手,忽然用力握緊了一下。
『各位親愛的同居人們!現在,讓我們開始對著這一片美好的夜景…』
『用力大聲的靠夭吧!』
望高寮上面有好幾座陸軍的砲堡,砲堡蓋成梯字形,上面鋪滿偽裝用的泥土,也長了許多的草,看起來就像是小山坡一樣。
來望高寮看夜景,就是要爬上這些大約兩層樓高的砲堡,才看得清楚。
【啊……】
(呀呼……)
『喂……』
大家開始以各種不一樣的聲音,用力地朝著夜空吶喊。
微弱的路燈不會影響夜景的美,遠遠處是散落在黑暗中,無數的燈火。
而再更遠一點,是台中火力發電廠四根大煙囪所發出來的紅色燈光。
更入夜之後,這裡慢慢吹起了風,我們的呼聲,隨著風被吹到遙遠的夜空裡面去。
【李XX,妳去死…】
啊??這是哪個學長喊的?
(張XX,快點還我錢…)
雅凌也跟著喊。
『徐雋哲,你是白痴…』
靠!貓咪喊這是什麼話!?
【爸爸,給我錢…】
愈來愈不成話了…
我也來喊:
「教授,不要當我…」
用力將喉嚨裡面的空氣擠壓出去,那是一種完全釋放的感覺。
喊完之後,真的覺得神清氣爽。
不過我可不像旁邊這一掛瘋子,喊個沒完沒了。
『妳要喊什麼呢?』
我輕輕地問嘉芳。
嘉芳頭髮上的髮夾不知何時已經取下來了,讓流海迎著風,輕輕飄動。
她的雙眼看著正前方的夜空,嘴角微微上揚。
『徐雋哲,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
不知道是我耳朵有問題還是怎樣,我在空曠的山頂上,聽見了這句話的回音。
而且不只鑽進我耳朵裡,也鑽進了我的心裡。
她吶喊的聲音在風裡飄散無蹤,卻在我心中凝結成形。
那些瘋子肯定也聽到了,因為他們也在亂喊一通。
『徐雋哲,我也好喜歡你…』
【徐雋哲,我愛你…】
【徐雋哲,我恨你…】
【徐雋哲,我要宰了你…】
…
我緊緊握著嘉芳的手,我想,隨便他們去喊什麼吧…
我比較在乎的,是我現在終於有勇氣握著嘉芳的手了。
不過,那只是現在而已。
因為那天晚上我沒有注意到,後半段裡面的遊戲中,雅凌幾乎都沒有出聲音。
大家在砲堡上面鬼叫的時候,她也沒有再喊出話來。
-待續-
◐喜歡一個人要說出來,讓他聽到,也讓自己聽到。◑
- May 06 Fri 2005 22:14
在風裡,說喜歡妳!《11》
- May 06 Fri 2005 22:12
在風裡,說喜歡妳!《10》
10
順著坡一路下滑,很快就到了東海古堡入口。
『先說喔,我們已經很久沒來了,裡面現在變怎樣,我可不能保證喔!』
貓咪說。
這時候雅凌把蠟燭拿出來分給大家。
當她遞一支蠟燭給我時,我搖搖頭。
因為這條地道我已經走了千百回了,當初我們只需要一個打火機就可以走完全程。
即使過了好幾年沒來,我想我還不到需要用蠟燭的地步。
地道入口不知何時已經被一塊大鐵板遮蓋住。
鐵板旁邊有一個小告示牌。
上面寫著簡單的四個字:危險勿進。
(真的要進去嗎?)
我沒有說話,直接彎腰拉起了鐵板。發出了嘎嘎的聲音。
『走吧!』
我看著嘉芳。
從剛剛我忽然大喊一聲「我喜歡妳」之後,
我們就沒有再說過一句話。
可是我相信這句話她是聽到了的。
嘉芳手上拿著一支蠟燭,雅凌替她點著了火。
她怔怔地看著我。
我也靜靜地看著她。
然後,貓咪第一個爬了下去。
跟著是雅凌。
再來是三個黑人。
剩下在地面上的,是我跟嘉芳。
『你剛剛說的是真的嗎?』嘉芳說。
「劉備取西川,從有企圖到下決心,也是要花很長的時間的。」
『我沒叫你取西川,我只是問你剛剛說的是真的嗎?』
她的眼光還是直盯著我。
今晚的大肚山上幾乎沒有風,她手上的蠟燭燈光晃動不大。
搖曳的光芒投射在她臉上,是純真而認真的。
我上前走了兩步,因為我想看她看得更清楚些。
我看見嘉芳的眼裡閃爍著晶瑩的光。
「是真的。」
她沒有再說話。
只是靜靜地也進了坑道裡面。
我嘆了口氣。
走在最後一個進去。
地道裡面很潮濕,而且有些地方甚至還有積水。
踩著泥土前進,耳中聽到的是貓咪在一一介紹地道裡面的設施,
還有大家偶而發出的輕嘆。
據說這是日據時期,日軍在這裡挖掘的坑道,戰後也曾一度被國軍利用過。
至於那些蠱毒魍魎的傳說,我們則完全不相信。
因為我們曾經在這裡面用機車倒出來的汽油縱火、烤魷魚絲,還曾經就躲在裡面嚇人過。
那些嚇人的傳說,有一半是我們製造出來的。
嘉芳走在大家的後面,落後她之前的人大約有兩公尺左右的距離。
我拿著打火機,每隔一段時間就得熄一次火,好讓打火機降溫。
當我失去燈光的時候,我就會看著嘉芳的背影前進。
雖然她並不知道路,但是我知道跟著她的背影,就會走到出口。
那麼,她願意嗎?
願意給我一個答案,好帶我走到感情的出口嗎?
一行人走到地道中一處較為空曠的位置,貓咪先停了下來。
『阿哲,要走左邊還是右邊?』
他在最前面喊。
「右邊吧!左邊要走比較遠。」
我在最後面答。
(左邊通哪裡呀?)雅凌問。
『不知道,妳問阿哲,這裡他最熟了。』
「聽說是通到東海大學校園裡面,不過我也沒有走完過。」
(不會吧?那在山的另一邊耶!)
「所以我說我沒走完過啊。」
貓咪這個時候忽然叫大家報數。
『萬一你發現自己脫隊了,而且身在一片美麗的草原之中,不用害怕,那是因為你已經下地獄了。』
他說。
大家都笑了起來。
那是「神鬼戰士」裡的台詞,只不過他把「天堂」變成「地獄」而已。
休息片刻之後,我們繼續前進。
原本我在嘉芳後面,還可以看到她前面的人手上的燭光,可是經過兩處大轉折之後,她卻愈走愈慢,而我因為始終心不在焉,竟然也沒有發覺。
『唉唷!』她叫了一聲,手上的蠟燭落地,頓時一片黑暗。
「怎麼了?」
我緊張地立即跨上去一步,扶住她的腰與肩膀。
這是我們第一次有這樣親近的接觸。
我的手掌接觸到的是她的體溫。
而她的身體接觸到的是我的力量。
「怎麼了?」
『沒事,地上有水,差點滑倒。』
她說話的聲音好輕細,但是又好具震撼。
我的臉貼近她的臉,連她說話時呼出的氣息都能感受得到。
我無法具體說明這種感覺。
當身處一片黑暗之中,我才發覺,我們原來也可以離得這樣的近。
然後我們都沉默了。
無聲之中,我只能聽見她的呼吸聲,還有自己的心跳聲。
『阿哲。』
「嗯?」
她叫我的時候聲音好輕,輕到像是如果我不留神,說不定就會飄散一樣。
『你為什麼喜歡我?』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我該怎麼回答?
『既然你自己都不敢面對,你要怎麼喜歡我?』
我想這樣跟她說:「如果可以面對得了,我想,我們今天不必來這裡了。」
是的,就因為我面對不了,所以貓咪才會主張要來東海古堡,幫我製造機會。
『如果你沒有其他的意思,那天又為什麼要吻我?』
我靜默著。
必須承認,那天吻嘉芳的臉時,的確只是因為我喜歡她當時給我的那感覺。
可是在那之後,在那之後呢?
我才開始發覺事情不如我想像中簡單。
『回答我好嗎?你要先給我答案,我才有辦法給你答案。』
「吻妳的時候我不知道我會喜歡妳。所以我為我的吻道歉。」
「吻妳之後我才知道我開始喜歡妳,可是我不敢面對這樣短時間裡面所產生的感覺,所以我還是要向你道歉。」
『那剛才在路上你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她的感覺好安靜,彷彿連這些話都不是她說出來的。
或許是置身於黑暗之中吧?
因為見不到對方,卻又能將說出來的話讓對方聽到,所以才會有勇氣講出來。
「我不知道。我只是覺得,應該告訴妳這樣的心情。」
我好像聽見了眼淚滴落到泥土地上的聲音。
然後是溼熱的臉龐貼上了我的臉。
嘉芳輕輕地哭泣著。
一瞬間,我忘記了我所懷疑與恐懼的,只想這樣與她在一起。
「我只是覺得,如果我不說出來,我會後悔很久,很久…」
我沒有再說下去。
因為我已經將她緊緊抱在懷裡,並且吻上了她的嘴。
-待續-
◐無論是不是出口,只要是妳給的答案,就是我的方向了。◑
- May 06 Fri 2005 22:09
在風裡,說喜歡妳!《9》
09
從台中監理站一路下去,繞過一個軍事基地,再翻過大肚山的稜線,就是望高寮。
望高寮是一個不錯的看夜景的好地方。
從以前的荒涼簡陋,到現在不斷開發,這裡已經有了相當程度的改變。
但它始終是我很喜歡來的地方。
從望高寮看見的,其實不是台中市的夜景。
從路的兩邊看出去,其實都只是靠海的幾個鄉鎮的夜景。
但是它已經夠美了。
至於名聞遐邇的東海古堡,則在望高寮附近。
我騎著小凌風,載著嘉芳。
貓咪騎著FZR,載著雅凌。
基本上我們的車就是一種很懸殊的比較。
他的是150CC,我的是50CC。
至於那三個黑人嘛,那不是重點,反正就是跟在我們後面而已。
一路上起先我們都很安靜,嘉芳的手抓在車坐椅後面的扶手上。
半路上經過一家7-11,大家下車買飲料。
我和貓咪則買了一盒蠟燭。
(買蠟燭做什麼?)雅凌問貓咪。
『下去探險呀!妳不會以為日據時代的地下隧道裡面還有燈光吧?』
結帳之後,幾個男生坐在7-11門口說著話。
【學弟,抽根菸嘛。】
學長A遞了根菸給我。
「學長你也抽Marlboro light呀?」
【沒有啦,我剛學抽菸而已,壓力大嘛。】
「那你怎麼不抽藍星淡菸或其他的牌子呢?Marlboro light還滿濃的耶。」
即使再怎樣,我總覺得出來玩就不應該擺臉色,所以我還是跟學長有說有笑。
【喔,這是嘉芳建議我抽的,她說你都抽這種菸。】
我的心頭彷彿被重重捶了一下。
拿在手上的菸也忘了要點。
【欸,學弟,搞了半天,你是在追嘉芳喔?厚,不簡單喔!】
學長C湊到我身邊說話。
「沒有啦,哪有。」
『有,你有。』貓咪用蠟燭盒子敲敲我的頭。
然後這隻貓對這幾個黑人說:『他在喜歡她,請大家多多牽成。』
學長們哄然大笑,紛紛向我恭喜、鼓勵,搞得我好像要出國比賽、為國爭光一樣。
這個時候,雅凌和嘉芳從7-11裡面出來,她們剛剛還在挑零食,所以比較晚出來。
『你們在笑什麼呀?』嘉芳問。
【我們在鼓勵阿哲啊!要他一定要追到妳!】
我一直坐在台階上面,低著我的頭。
但是一聽到不知道是學長ABC的哪一個喊出這句話來,嚇得趕緊抬起頭來。
不過我的眼光是看向嘉芳的。
而她也是看著我的。
嘉芳今晚穿得很可愛,一件胸口印著H18字樣的白色長袖T恤,搭配一件米色的休閒褲,還有她的Nike球鞋。
她有哪些衣服和鞋子我幾乎都一清二楚。
因為我每天的眼光能夠集中焦距的時候,就是她在我眼前的時候。
即使,每天這樣的時候總合起來不過短短幾分鐘而已。
這算不算是一種喜歡?
我忽然想,這算是吧!
因為我以前戀愛時也曾有過這種感覺。
只是從來不像現在這樣,開始得如此倉促而已。
她也是驚訝地看著我。
雖然還隔著一段距離,但是我已經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還有急遽的心跳聲了。
上車之後,我們繼續前進。
貓咪建議大家,先把剛才買的東西放車上。
等到從東海古堡的地道出來之後,再到望高寮去狂歡。
沒去過的人當然沒意見。
但是我知道他的意思。
貓咪是要製造機會給我們。
因為我們可以在地道裡面培養情緒。
而望高寮除了適合瘋子狂歡高歌之外,更適合情侶說話。
嘉芳的手還是抓在後面。
【小妹,妳手放錯地方了啦!】
學長A載著學長C,騎到了我們旁邊,學長C大聲地說:
【這樣才對啦!】
然後他的雙手用力地緊抱住騎車的學長A。
嘉芳沒有搭理他們,把頭轉過了另一個方向。
「我怕。」
我不知道我要說什麼,也不知道我自己在說話。
『你說什麼?』嘉芳的身體稍微貼近我一點點。
「我怕這不是真的,怕來的太快,怕也會消失的太快。」
「我怕我不確定我是不是真的喜歡。」
「雖然,一切感覺都很真實。」
『現在呢?』
我還是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說些什麼。
或許是因為貓咪給我的希望,或許是因為大家的起哄,或許是我開始有點勇氣面對自己的感覺了。
所以我不知不覺間也愈騎愈快,
隨著過耳的風聲愈來愈大聲,小凌風直逼領頭的貓咪。
「可是我的心裡面一直有個聲音,我想對妳說出口。」
『你大聲點,我聽不清楚!』
嘉芳坐在後面,她一手扶住扶手,一手將安全帽直接拔了下來。
『你再說一次!』
在我的油門加到極限的時候,小凌風終於追過了FZR,而我剛好大聲喊出來:
「我喜歡妳!」
-待續-
◐如果說出來就代表肯定,那麼,妳說不說?◑
- May 06 Fri 2005 22:05
在風裡,說喜歡妳!《8》
08
這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很糟糕的夢。
我夢見我摟著雅凌,在一個很奇怪的房間裡面。
房間是多邊形的,裡面只有一張床,而且擺在正中央。
我摟著雅凌親嘴,而她也緊緊抱著我的腰。
正當我要有更進一步的動作時, 其中一扇門忽然開了,開門的人是嘉芳。
然後雅凌推開我,站到嘉芳身邊。
嘉芳的臉色很蒼白,而且眼淚不斷流著。
(妳看吧!我就說他是這種男人。)
我驚慌的跌下了床,然後就醒了。
不知道是我睡相太差還是怎樣,我竟然真的跌下床來。
以前舊居是一張雙人床,足夠我翻滾的空間。
這裡只剩下一張單人床,所以一不小心,就會滾下床來。
可是滾下床來也就算了,幹嘛要做那種夢呢?
打開床邊的檯燈,看看時鐘已經三點半了。
那隻貓還沒回來。
躺在床上,想著雅凌說過的話。
心裡有點如釋重負的感覺,她會跟我提嘉芳的事情,表示我說的那些賤話沒有讓她引起什麼不必要的聯想。
還好。
結果反而是我自己多心了。
可是嘉芳的問題就大條了,我好像造成她很大的困擾了。
煩,很煩。
我想下樓。
這幾天來,第一次有想下樓的衝動。
在那幾天裡面,嘉芳看到我時沒有說過一句話,頂多只有淺淺一笑,甚至,她會直接走過我身邊。
當作沒有看見一樣。
而我不喜歡這種感覺。
我想要再一次。
再一次和她坐在廚房裡面,一起高談闊論。
那怕只是胡言亂語的瞎掰一通也好。
只希望能再和她說一句話,哪怕只是一句話也好。
摸黑下樓,在二樓要下一樓的轉角,我看見了光線。
光線是從廚房裡照過來的。
半夜三點半了誰在廚房?
該不會是那隻貓在廚房偷東西吃吧?
我正想要下去看時,卻聽見了哭聲。
很微弱的,很輕微的,但是我可以肯定那是哭聲。
是嘉芳的哭聲。
隔著牆,她安靜的哭著。
我安靜地思念著。
第二天的早上,有幾個男孩子搬進來了。
他們是住在三樓,四年級的學長們。
我幫他們把一大堆的書從小貨車上面搬下來。
【學弟,謝謝你喔!】
學長A拍拍我肩膀,對我表示感謝。
他們都是會計系的,已經在準備碩士考試了,每個人都頂著近千度的近視眼鏡。
趁著最後一個自由的暑假,他們去畢業旅行,去自助旅行,去有的沒有的旅行。
所以一個個都曬成黑人。
(阿哲,你幫我帶他們看一下環境好不好?)
是雅凌甜美的聲音,她站在二樓房間陽台對我說話,同時對學長們揮手打招呼。
我則對她點頭。
她的笑容很燦爛,我心裡確定,她已不再將那天的玩笑話放在心上了。
我可以只專心處理跟嘉芳的問題就好。
想著想著失神了,直到那三個黑人已經快被太陽曬到溶化了,我才又想起他們的存在。
【學弟,你跟她很熟喔?】
學長B問我。
「還好,住了一段時間了嘛。」
【真好,大二就是要盡量玩的時候,可以拼命交女朋友、談戀愛。】
學長C感嘆著。
「學長,那不是我女朋友啦。」
【是嗎?可是她叫你叫得很親熱耶。】
「你高興的話也可以叫我阿哲啊。」
【意義不同啦!啊…我們只能乾瞪眼,卻沒有時間談戀愛了。】
幾個黑人湊在一起,嘆息聲此起彼落。
我不知道會計系的碩士考試有多麼難,可以讓他們這樣戒慎恐懼。
不過我知道大學部裡面,會計系是真的不容易唸。
以前認識一個會計系的球友,他是個大一的學長,因為他已經唸了兩次大一,都是死在初等會計學上面。
後來他被退學了,也還是死在初等會計學上面。
如果初等都這麼難,那這三個黑人的壓力更是可想而知。
我有點慶幸我是中文系的。
嘉芳變得跟他們很要好。
有時候她會在他們房間裡面聊天,聊到很晚。
因為我在房間裡面習慣不關門,所以常常會聽見他們說笑的聲音。
我有點不是滋味。
但是我一點不是滋味的立場都沒有。
雅凌那天跟我說過的話言猶在耳,但是我卻完全不知道應該怎麼去跟嘉芳說。
要說什麼呢?
也許是在有了競爭之後才有感覺吧!
雖然,我不確定這是在競爭。
因為既沒有競爭的感覺,也沒要競爭的必要。
只是當我坐在書桌前,聽見他們的笑語時,張大春的小說變得很無味。
白先勇的小說變得很恍惚。
徐志摩的詩變得很花痴。
我連看著穿衣鏡裡面的自己也變得很可憎。
所以我選擇把音樂開大聲。
然後,用力地彈著吉他。
『喂!』
不知道她是喂到第幾聲的時候,我才發覺。
嘉芳站在門外。
我心頭一顫,心跳像停了一下似的。
『你音樂可不可以小聲一點?我們要睡覺,學長要唸書耶。』
我沒有說話,走過去關上了音樂。
房間裡面又恢復了一片平靜。
我站在書桌前面,她站在門外,隔著兩公尺半遠的距離。
兩公尺半,卻像兩百公里外的遙遠。
『謝謝。』
冷冰冰的聲音,她轉身下樓。
聽著她的腳步聲,我也聽見了心碎的聲音。
然後,又聽見了樓下他們的笑語聲。
點起一根香菸,用力地吸了一口之後,我將打火機狠狠地往地下一摜,十元的打火機經不起這樣的撞擊,在地上爆出一團火光,發出「砰」的一聲悶響,然後碎片四處飛濺。
卻差點打中了剛要進門的貓咪。
『靠!你吃錯藥啦?』
我低著頭不說話。
『兄弟,你還好吧?』
貓咪站在我的面前,我則低下了頭,因為我前面頭髮很長,所以遮住了我的眼睛。
『發生什麼事情啦?』
『她喔?』
他用手往下一指。
而我點點頭。
『厚!為了一個小鬼喔,值得嗎?大的還是小的?』
「小的。」
我用幾乎連自己都聽不見的聲音回答他。
『他們在聊天耶。』
『你知道他們在聊什麼嗎?』
『那幾個老頭說,他們唸了三年東海,卻連東海古堡都沒去過。』
「關我什麼事?」
『當然關你的事啊!』
他抓住我的肩膀,對我說:『我剛剛上樓時他到他們在講,就進去跟他們說,阿哲知道東海古堡在哪裡,而且熟得很。』
「什麼?」
『不是嗎?以前高中的時候我們不是一天到晚去東海古堡。』
「那你說你熟就好了,幹嘛說我熟?」
『厚!你很驢吶!』
貓咪用腳撥著地上四散的打火機碎片,說:『我已經跟他們約好了,明天晚上就去東海古堡,你帶大家去。』
「我?」
『大的小的也會一起去,你載小的,我載大的,那幾個老的頂多只是陪客。』
他拍拍我的肩膀。
『我不知道你們究竟是怎樣,不過我覺得時間很短,你們才剛開始而已,用不著這樣虐待自己的打火機。機會我幫你生了,把不把握在你自己。』
說完,貓咪又下樓去了。
我不知道貓咪又去跟他們說些什麼,不過我聽見他們的歡呼聲。
把握?把握什麼呢?
我連自己不是滋味的理由都還搞不清楚,我要把握什麼呢?
很感謝貓咪的幫忙,不過,至少也該等我想清楚了再說吧!
-待續-
◐我不知道我要的究竟是什麼,是妳嗎?如果是,請告訴我。◑
- May 06 Fri 2005 21:52
在風裡,說喜歡妳!《7》
07
雅凌告訴我,本來嘉芳說那天晚上她們要自己開伙煮一桌的,而且她自己也興高采烈出去買了菜,可是下午哭一哭之後,又說不煮了。
我含糊地聽著,不置可否,因為我心裡也亂著。
(喂!)
(喂!)
雅凌叫了我第二次,我才忽然回過神來。
(我覺得你們今天都怪怪的耶。)
「有嗎?」
(有啊。)
我們坐在廚房餐桌前,我坐在我昨晚坐的位置,雅凌坐在昨晚嘉芳坐的位置。
桌上沒有擺一堆飲料罐,只有一堆沒人要做的菜。
(該不會是昨天晚上…)
雅凌忽然陰側側的看著我說話。
「妳想到哪裡去了妳。」
我趕緊先說出來。
(不然你在想什麼?)
「我跟妳很熟啊?幹嘛告訴妳?妳去擔心妳妹妹啦!」
我故做堅強。
而嘉芳昨晚才說過,我的眼神很不會說謊。
(少來,你的眼神那麼曖昧。我妹她什麼也不說,現在已經睡了,我怎麼問啊?)
「拜託啦,大小姐,我是在煩我自己的事情嘛。」
(大學生又不像我們高中生,有什麼好煩的?)
「我在煩關於錢的事情,我跟貓咪各出一半房租錢,可是他有在打工,錢對他來說不成問題,我可沒有工作啊。」
(喔。那你不用擔心啦。)
她信心滿滿地說。
(我爸到高雄去住院,沒有那麼快回來啦,要收錢也是等到他回來啊!)
住院?
這麼說來,我們說不定暫時沒有房東囉?
雅凌跟我說,她爸爸,也就是我們的房東先生因為肺有問題,所以常常要跑醫院,最近更嚴重了些,所以就住在高雄療養。
「那妳們呢?」
(照樣生活啊!所以我們姊妹其實跟你們一樣,都跟住在外面沒有什麼差別。)
原來如此。
藉著這個話題,我暫時轉移了她對我和嘉芳的注意力,但是能維持多久呢?
答案很快揭曉,只有五分鐘不到的時間。
(喂,阿哲。)
「嗯?」
(你有沒有女朋友?)
我已經喝進嘴裡的左岸咖啡差點沒噴出來。
「幹嘛問這個?」
(隨便聊聊,talk talk嘛。)
「妳可以聊陳水扁的施政績效,可以聊賓拉登的下落呀。」
(陳水扁跟賓拉登都不住我家樓上啊。)
「就算他們住在妳家樓上,妳也不見得會去問他們有沒有女朋友吧?」
(你很囉唆耶,有沒有嘛?)
「沒有啦,幹嘛?妳要幫我介紹是不是?」
(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
「這個嘛…聰明一點的。」
(聰明有很多標準喔!)
「會想到聰明有很多標準的人基本上她就已經很聰明了,像妳這樣的就可以了。」
雅凌有點臉紅,她又問我:(還有呢?要長髮還是短髮?)
「髮型是會改變的,所以我從來不計較髮型。」
「不過我喜歡大眼睛的女孩子。」
說著我居然直盯著雅凌的眼睛看。
我心裡想的,就是要一個和她一樣有著一雙大眼睛的女孩。
當然,這個嘉芳也有。
被我這樣呆看著的結果,雅凌的臉已經紅到額頭上面去了
「妳有適當的人選嗎?有的話介紹來呀。」
(介紹喔,那我妹好了,你覺得怎麼樣?)
她這話不說還好,一說我反而心頭一震。
一口喝乾了咖啡,假藉著丟垃圾,我起身走到垃圾桶旁邊,好掩飾我心裡面突然的顫抖。
「得了吧,她才高二,妳要也介紹大一點的。」
(大一點的?)
然後我說了很不該說的話。
這就是我其實有一點討厭楊過的原因。
楊過在郭芙苦惱著不知道要選大武還是小武的時候,他說:「我看兩個都不好。」
郭芙就問他:「為什麼?」
這時候楊過說了一句很痞的話:「如果他們其中一個人好的話,那我楊過還有什麼指望?」
是的,這是一種很糟糕的男人的表現。
我就是擺一個很痞的姿勢,用很痞的表情,說出很痞的一句話。
我對雅凌說:「好歹也要介紹一個高三的,就像妳這樣的。」
可惜長髮遮著我看不見,不然我相信她的臉已經紅到頭頂上面了。
我是賤人,我是賤人,我是賤人…
在房間裡面,我對我自己不斷反覆的說著這句話。
在我說完那樣的賤話之後,雅凌有足足將近五分鐘的沉默。
(我…我喔…)
「嗯…嗯…我是打個比方啦…」
(喔…喔…)
本來看著美女失神是一件很賞心悅目的事,可惜,我比她還痴呆。
最後我決定假借收拾房間趕快開溜,以免一直尷尬下去。
回到房間,我痛恨自己的嘴、痛恨自己的腦袋。
我是賤人,我是賤人,我是賤人…
房間經過大致整理,已經有了該有的規模。
至少,我跟貓咪的床分開了三十公分,他的爛棉被還是爛棉被,不過那是在他的床上,而且我已經很好心地幫他折好。
我的寢具則放在我的床上。
散亂一地的東西都清理乾淨了,這裡逐漸有「窩」的感覺。
晚上十一點半左右,貓咪回來了。
他帶了一堆宵夜回來,有關東煮,還有烤玉米。
我們坐在各自的床沿,中間的走道剛好是放宵夜的位置。
『我們去買一張桌子好不好?這樣就可以吃東西了。』
「好啊。」
『對了,你明天幫我交一下手機費好嗎?我等一下把提款卡跟密碼給你。我明天要加班。』
「好啊。」
『那面穿衣鏡是你買的啊?以後借我照吧!』
「好啊?」
『你去吃屎好不好?我覺得你很適合吃屎耶。』
「好啊。」
『你是靈魂沒搬過來嗎?』
貓咪忽然用吃完的玉米棒子敲了一下我頭。
『幹嘛魂不守舍的?』
我看著這個有一張像貓的臉的男人,心裡愧疚萬分。
「兄弟,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
『你是不是得到愛滋了?』
我搖頭。
『你被三二了?』
我搖頭。
『你把小雀斑給上了?』
我搖頭。
『難道?你已經死了?你是靈體?』
他用玉米棒子又敲了一下我的頭。
『沒有啊,你是肉身沒錯啊!』
我低著頭,用極盡懺悔的語調,把今天下午的事情說了一遍。
「兄弟,是我該死,我不小心虧了一下你馬子。」
『哈哈哈哈哈哈…』
這是他給我的回答,但我因為他的回答而變得一頭霧水。
『你知道為什麼我堅持要住這裡嗎?』
「不是因為雅凌嗎?」
『兄弟,我跟你不一樣,我沒有戀童癖。』
貓咪用手指著他的左邊牆壁,他說:『我馬子現在跟我只有一牆之隔,這樣你懂了嗎?』
靠!原來他那麼肯定的說隔壁女生宿舍那三個企管系的女孩是辣妹的原因,是因為其中一個是他馬子!
難怪他會堅持要住這裡,而且堅持要睡靠陽台的位置,這樣他每天晚上都可以跟他馬子趴在陽台上聊天,連電話費都省了!
『至於雅凌嘛,你如果覺得她老妹還不夠的話,我不介意看到你大小通吃。哈哈哈哈…』
接下來的幾天,一切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貓咪每天早上去上班,下午就帶著隔壁女生宿舍裡面,他企管系的女朋友一出去鬼混。
因為他女朋友的室友還沒搬來,所以貓咪直接就留在那邊過夜。
雅凌和嘉芳還是用她們的方式在增進姊妹之間的感情,每天吵架。
我則是每天用心佈置這個窩,下午固定出去慢跑,晚上則在房間練吉他。
除非有必要,不然我盡量避免下樓。
因為我到現在還忘不掉,那天下午嘉芳異樣的笑容,還有我沒看見的她的哭泣。
而我也忘不掉,雅凌在我說出那樣一句該死的蠢話之後,面紅過耳,但是卻還羞帶怯的神情。
可是你愈不想下樓,就愈是有機會下樓。
我會忘記我的錢包放在車箱裡面沒拿上來。
我會忘記我離開商店時卻沒把我買的香菸帶走。
我會忘記我進門時應該隨手關門,還得下樓去關門,以維安全。
我會忘記租來的漫畫到期,所以還得出門一趟。
我會忘記…
我會忘記的事情原來有這麼多。
夜路走多了會碰到鬼。
更何況這條夜路只是一座一到四樓的樓梯,
更何況鬼就住在二樓轉角,更何況鬼還不只一隻。
我在下樓拿我的外套時,遇見了下來倒開水的雅凌。
(嗨。)
「嗨。」
雅凌沒有多餘的話,她端著水杯就要上樓,我走在她後面。
「雅凌。」
她停下腳步,回過頭看我。
「那天下午的話…」
(笨蛋,我只問你一句話。)
她看著我的那雙眼睛,澄澈的幾乎要透出水來。
(你到底喜不喜歡我妹妹?)
她知道了?她知道我吻了嘉芳的事情了?
(或許在你們大學生來說,親一下臉不代表什麼,可是,對一個高二的女孩子來說,那是一件很嚴重的事情。)
(這件事情由我來跟你說,並不是很合適,因為我對你了解也不夠多。但是因為嘉芳是我妹妹,所以我一定要告訴你。)
(她很難過。當你跟她說,你沒有別的意思的時候。)
(所以,剩下的,你要自己想辦法解決。就這樣。)
她轉身上樓,走了兩步之後,又回過頭來,對我說:(至於你跟我說的那句話,我會牢牢記住,因為我也很開心,雖然,你未必是有意要這樣說的,不過,至少那代表我也是不錯的對象,對不對?)
她露出燦爛的笑容,然後走上樓去了。
站在樓梯口,我的心情依舊沒有高低的差別。
因為對雅凌那部分的大石頭雖然卸下來了,但是對嘉芳的那部分卻又更加重了。
-待續-
◐如果沒有把握,就別愛兩個人,因為,你只有一顆心。◑
- May 06 Fri 2005 21:47
在風裡,說喜歡妳!《6》
06
本來我以為她會毫不客氣給我一巴掌的。
不過她只是右手忽然握緊,並且縮了回去。
然後雙頰菲紅,睜大雙眼,滿臉驚訝看著我而已。
我的腦袋裡面一片空白。
根據我對自己的了解,我絕對不是一個登徒子。
也絕對不是一個花心的人。
雖然我是天秤座的。
但是我真的想不到任何理由來解釋,究竟為什麼我的嘴會湊上去吻了她的臉一下?
所以我相信我這時候的表情一定是一臉呆滯。
兩個人互相對看了一會兒,像是有半個小時,也可能只有五分鐘不到。
『你…』
她的嘴裡輕輕地、慢慢地,吐出一個字來。
「我…」
我的嘴裡也輕輕地、慢慢地,吐出一個字來。
我可以保證,這一幕絕對沒有你所想像中的那麼浪漫。
我們像兩個腦袋被石化的呆子,只是互相看著對方。
(謝嘉芳!妳在哪裡?)
二樓傳來雅凌的聲音。
完蛋了,她的清白最後終於還是毀在我手上了!
我們同時回過神來,嘉芳一臉懊惱之色,小聲跟我說:『糟糕啦!我姊醒了啦…』
「跟她說妳在樓下看電視看到睡著就好了。」
我又恢復了我原來的機智。
『你不要出聲喔,我先上去了。』
我點點頭,看著嘉芳躡手躡腳地上樓。
(妳死到哪裡去了?)
『我在樓下看電視看到睡著了啦。』
(妳很笨撂…)
嘉芳沒再說話,只剩下雅凌嘮叨的聲音,不過也沒幾句,我想她也又回去睡了。
等到我確定一切恢復平靜之後,才又回到廚房裡面,將那一堆空罐子收掉。
收著垃圾時,我在想,為什麼嘉芳沒有生氣呢?
為什麼她只是紅著臉、看著我呢?
難道她並不打算拒絕我嗎?
難道她願意給我機會嗎?
可是她要給我什麼機會呢?
我連我自己究竟想要什麼機會都不知道。
有句俗話說,豬油蒙了心。
我大概是豬油蒙了心,才會幹出這種事情來。
因為我認識她才一個晚上。
雖然這個晚上這個女孩給了我很多震撼。
我沒看過一個女孩子可以變臉變得這麼快;也沒看過一個女孩子可以這樣興致盎然地聊著歷史,對於我跟她的關係,是房東的女兒跟房客的關係,
所以其實我們連朋友都不算是。
而且我也並沒有真正想要追求一個人的準備。
那麼,我究竟在幹什麼?
把垃圾收好之後,我掏出我的鑰匙圈。
只剩下鑰匙環和鑰匙的鑰匙圈。
和那個英文系的女孩分手之後,我連翹了一星期的課,一個人窩在綠島。
一星期之後,我帶著連喝六瓶啤酒的個人最高紀錄與一大包沙子回來。
做了一堆小瓶子,到處送人當紀念品。
但是我留下了最好看的那一瓶,作為我的鑰匙圈,並且承諾自己,要將它送給最適合我的人。
可是我不敢想像,這個人會是嘉芳。
拍拍自己的腦袋,我想我需要好好睡一覺,反正都已經送了,也已經吻了,難不成還要跑去跟她說:不好意思,這純粹是意外,我只是豬油蒙了心才會吻妳,請妳將它忘記,然後把小玻璃瓶還給我?
我想她會選擇和我「誓不同日月」的。
那我該怎麼辦呢?
唉…眼皮好重,這麼複雜的問題,就留給以後吧。
事情發生之後的第二天,我約貓咪到「貓與月亮」見面。
那是一家相當有格調的咖啡店。
『不會吧?這種事情你也幹得出來喔?』
貓咪驚訝地說:『我才一個晚上沒有回去耶!你就直接下手了喔?』
不理會他的調侃。
「我真的覺得這只是一個意外。」
『哎呀,沒關係啦,反正那個又不是我要的…』
貓咪大笑著。
再強調一次,這絕對是一家有格調的咖啡店,但是,你得要跟對的人來。
終於貓咪還是沒有借到車來幫我搬家,因為他又換工作了,這次是在7-11。
最後一次到我的舊居,把我的音響搬走。
老娘曾經跟我說,要搬家之前,要對那個地方的神明說些好話,算是感激祂們的保佑。
可是現在我要說什麼?
算了,不去想這種無聊的事情。
把東西全部搬空之後,我聯絡了舊房東。
當初押金很少,只有一千元而已。
我打電話向他要錢,他居然跟我說,當初我們擅自加裝門鎖,
算是對房子的一種破壞,要扣押金當作賠償。
一怒之下,我決定一千元我也不要了,真的破壞一番。
既然要搞破壞,那就不能沒有蔡頭。
蔡頭是我高中時候的學長,就住在我們新家附近,他是學冷凍工程學的,也是一個相當優秀的鼓手。
而在這些華麗的外衣之下,他則是變態的破壞狂。
蔡頭接到電話之後,立即趕到我的舊居來。
他將插座板小心地拆下來,用力拉出裡面的電線,再將它們剪斷,然後又塞了回去。
接著他將床組的螺絲各拆掉一邊,讓這張床勉強維持一個平衡,但是只要誰一躺下去,保證「砰」的一聲,非常過癮!
隨便處理完這兩樣東西之後,蔡頭拿起他個人裝備袋裡面的自來水毛筆,走到陽台邊,將窗簾布掀開,在牆角非常專業地畫了兩道符,雖然我不是很懂他畫什麼,不過符裡面有兩個中文字我是認得的,寫著:「鎮魘」。
蓋上筆蓋,他又拿著一捲膠帶,扯下一堆之後,揉成一團,把它們塞進馬桶裡面,再用掃把柄用力地擠進馬桶管道裡面。
「這是做什麼用的?」
我很好奇。
【塑膠是一種不會被水,也不會被通樂瓦解的東西。】
「so?」
【所以除非他挖開馬桶,否則…】
那我懂了。
簡單幾個步驟,我們已經在這個房間裡面埋下不少陷阱,而且,都是你一眼看不出來的陷阱。
我很慶幸,我沒有住過他住過的房間。
為了這幾件簡單的工作,我花了120請他吃一頓麥當勞。
並且答應他,下學期開學時到他們學校去幫他們熱音社招生。
【練一個禮拜就夠了,我們辦他個兩場招生演唱會,記得,帶那隻貓來,我們也還欠個貝斯手。】
他很酷的說。
雙方都心滿意足之後,我們離開麥當勞。
他完成拉攏幫手的目標,我完成報復房東的目的。
新家樓下。
我不知道應該怎麼面對嘉芳,因為今天早上的事情。
搬音響回來時遇見雅凌,我還問她怎麼沒看見嘉芳,雅凌說,嘉芳去超級市場買東西。
那現在呢?一頓麥當勞,一個半小時過去了。
她應該回來了,而我該怎麼面對她?
小心翼翼地開門進去,客廳裡空無一人。
走到今天早上親吻她的「案發現場」,燈光依然昏暗。
我一個人坐在第一階的樓梯口,心裡徬徨得很。
(你在幹嘛呀?)是雅凌的聲音。
「沒…沒有啊。」
(你好像心事重重耶。)她有點疑惑地看著我。
「才沒有,妳想太多了。」
(是嗎?)
「是的。」
(真的是嗎?)
「真的是的。」
(那麼…好吧…)
可是她還是站在原地看著我。
「怎麼了?」換我問她。
(我在等你什麼時候讓開借我過啊?)她銀鈴般的笑語聲清亮的響起。
「啊,抱歉。」
我趕緊讓開。
(你在思春喔~)
經過我的身邊時,雅凌丟下這樣一句話。
她的一句玩笑話,卻強烈地撼動了我的心弦。
帶著忐忑的心情上樓。
二樓門關著,表示她們房間沒人。
三樓目前是空的,那幾個學長還沒搬來。
四樓現在也只有我跟貓咪住,所以經過三樓之後,我就放心地加快腳步上來。
但是我錯了。
『曾經我們離幸福只差一點點,而如今我卻離你好遠好遠…』
這次換成蔡健雅的歌。
我們住在四樓,五樓則是晒衣場。
嘉芳拿著一枝拖把,正從通往五樓的樓梯一路拖下來。
「妳…妳在呀?」
我發現自己竟然結巴的說著話時,自己都嚇了一跳。
她沉默了一下,笑著說:『對呀,很多天沒擦地板了,趁今天擦一擦呀!』
「那個…」
『哪個?』嘉芳的短髮用髮夾夾到後面,因為拖地板的關係,她流了點汗,臉也紅通通的。
「就是那個…」
『就是哪個啊?』
「今天早上…今天早上的事…」
她又笑了,輕輕地笑,幾乎聽不到聲音地笑。
「我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我鼓起勇氣說。
『所以呢?』她問。
「我只是想跟妳說,我沒有別的意思,我怕妳誤會我…」
『笨蛋喔,我知道,你自己才不要誤會了。』
她雙手握著拖把,瞇著眼睛笑。
我站在我房門前,看著站在樓梯上的嘉芳。
她的笑容還是很甜美,但是卻有點不一樣的感覺,那種感覺我說不上來,也分辨不出來。
「那…我進去了。」
『晚上要一起吃飯嗎?』
「不…不用了,謝謝。」
我怕我多擔一刻,就又會有什麼樣的變化,於是趕快開了門進去,然後趕快又關上了門。
我在怕什麼呢?
我想,我怕的是連我自己都沒弄清楚之前,就把她也牽下水了。
我想,我怕的是我只是因為那一時那一刻的衝動,所以才吻了她,而不是真正有什麼感覺。
畢竟,我們才認識一個晚上而已。
那麼,嘉芳的笑容裡面,那個我說不上來的異樣又是什麼呢?
是失落嗎?是鬆了口氣慶幸我沒糾纏她嗎?
還是什麼我也不懂的東西呢?
中文人吟風弄月是拿手好戲,走在相思樹林裡,當月高歌,走在教堂前,顧盼沉思,那些都是簡單至極的事情。
但是在一個窄窄的樓梯間發生的,卻那樣深奧而又晦澀。
這裡的門隔音不怎麼樣。
因為我聽見二樓雅凌對嘉芳說話的聲音:
(神經病喔!我只是去買包鹽而已,妳哭什麼啦?小孩子喔!)
-待續-
◐別輕易猜測你所不懂的人,因為一不小心,你就傷了她。◑
- May 06 Fri 2005 21:46
在風裡,說喜歡妳!《5》
05
與其一直讓她看見我這個可能很難看的表情,倒不如認命一點趕快吃完麵閃人吧!
我有一吃辣就拉肚子的習慣,早點吃完,早點上樓去拉,然後就可以早一點逃離這個場面了。
於是我乾笑兩聲之後,開始認真吃麵。
嘉芳這才滿意地把手放在桌上,用手心托著下巴,笑吟吟地看著我吃麵。
我喝乾最後一口湯,為了表現我的誠意,我正打算用舌頭去舔麵碗時,她說話了:
『喂!』
捧著麵碗,我只能抬眼看她。
只能抬眼看她的理由,是因為我的臉已經被辣到麻木了,根本無法做出其他表情。
嘉芳從背後的冰箱裡面拿出一瓶開喜低糖的烏龍茶給我。
老實說,我很不喜歡這種飲料,又甜,又不濃,根本沒有喝茶的感覺。
不過人家都拿出來了,你不喝就是不給面子,況且現在我真的是辣得很了,所以我拉開拉環,馬上就灌了兩大口。
『你真的很厲害嘛。』她說。
『你也感覺到這頓宵夜很像曹操煮酒論英雄對不對?』
她的單眼皮相當有味道,眼角上勾,柳眉細彎,配得恰到好處。
姊姊雅凌是個一眼就可以確定的美人胚子,妹妹嘉芳則是耐看型的。
你愈是看著她,就愈能感覺到她潛藏的美感。
就像是中國古典仕女圖裡面的那些美女,乍看之下沒什麼了不起,但是看久了就有濃濃的韻味,不斷冒出來的感覺。
「其實還好啦。」
『你很不會說謊喔。你的眼神明明就是這個意思,怎麼,我很嚇人嗎?』
我不敢告訴她,我不只是感覺,我是已經想像到了這段歷史故事。
「其實,妳可以不用這麼…這麼英氣勃發的,妳是個很好看的女孩子,多笑一點,多甜一點,妳一定也會很開心的嘛。」
『你說要我像晚上你幫我找到書包時那樣的笑容嗎?』
我趕忙搖手,說:「那就免了。我只是想跟妳說,窈窕淑女,君子好求,這是千古不變的定律。」
『是嗎?可是梁紅玉不是還有韓世忠要她?祝融夫人也還有孟獲要她。』
「話是這樣說沒錯,可是愛上梁紅玉的只有一個韓世忠,愛上李師師的卻有幾卡車。」
嘉芳還是不認同,繼續爭辯。
『可是金兵打過來了,李師師能幹什麼?人家梁紅玉還可以幫著作戰。』
「我們現在又沒有在跟共產黨作戰,妳學梁紅玉幹嘛?」
『可見你都沒有國防意識,沒有民族意識,以前共產黨就是這樣騙老百姓,說他們沒有要作戰,他們只是在為人民請命,這樣才分化民心的。』
「那是國民政府白痴,自己送掉了江山,干共產黨什麼事?撤退來台的時候,還不是有很百姓一起逃過來?可見大部分百姓是站在國民黨這邊的。」
『哎呀,你怎麼頭腦這麼簡單哪?中國大陸有多少人?跟著過來的才多少人?比數比一下你就知道了。如果不是他們控制住老百姓,你以為為什麼我們到現在還打不回去?』
「那是兵力懸殊和國際局勢平衡的問題。」
就這樣,我們從曹操和劉備,扯到韓世忠和梁紅玉,後又從國共之爭,扯到東南亞的國際現況。
我這才真的開始有點佩服她,一個高二的學生理當已經被課業壓得快喘不過氣了,沒想到她的腦袋還能這麼敏捷,當我根據歷史說出一個理論時,她就能也根據歷史反駁我的理論,而當我從歷史中又找出一個觀點時,她也就能從歷史中再翻出一個理由。
直到我們因為辯得口渴而喝掉冰箱裡面所有的烏龍茶時,餐桌上面已經放了八個空罐子了。
而更誇張的是,當我終於決定放棄辯論,要出去買飲料時,拉開鐵門,才知道天居然已經亮了。
「天亮了耶。」
我有點不敢置信。
『不會吧~』她的臉色很誇張。
「妳又幹嘛?」
『糟糕了啦~』
嘉芳捧著自己的臉,蹲在門口。
我以為是她的臉怎麼樣了,心想都已經長雀斑了,還能怎樣?
「妳是因為沒睡到美容覺在後悔嗎?」
『才不是啦!噢。』
她站起來,對我說:『我一個晚上沒上去睡覺,我姊一定會知道,到時候…』
「到時候怎樣?」
『到時候她一定會說我的清白被你毀了啦…』
去~花痴。
我大聲的笑了出來,用手搓搓她頭上的頭髮,這才發現她其實不高,大概只有到我下巴的高度而已。
我一搓完她的頭,心裡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勁。
幾個小時之前,我對她畏若蛇蠍,幾個小時之後,我居然敢伸手搓她的腦袋?
我的笑容在一剎那之間僵住,連笑聲也忽然停了下來。
『喂!你屍變啦?』
她似乎還沒有察覺到這一點點微妙的變化。
「啊?沒有啦,妳才屍變咧。」
『到底怎麼啦?』她歪著頭,瞪大眼睛看著我。
我忽然發覺,嘉芳真的是個很可愛的女孩,而且絲毫不比雅凌遜色。
感覺像是心跳忽然大力震盪了一下。
「沒事,沒事,妳快去睡覺吧!說不定妳姊姊一整晚都沒醒,妳的清白也還沒丟。」
嘉芳抖了一下肩膀,光潔的雙肩很性感。
不過我還是不敢多看,因為,這是非禮的。
『好吧,我先上去看看好了。你呢?』
我把手插到口袋裡面,摸到我的鑰匙圈。
我的鑰匙圈上面有個小玻璃瓶,裡面裝著我從綠島帶回來的沙子,玻璃瓶上面鎖著一個小勾子,勾住鑰匙圈,一整組都是我自己DIY做的。
「我想出去買個喝的。」
握著鑰匙圈,我忽然想到那時候做鑰匙圈的心情。
那時候我一共做了好幾組,然後一一送人,自己留下這一組,圈在自己的鑰匙圈上,打算在適當的時機,送給適當的女孩。
不過這個女孩一直沒出現,它也就一直躺在我的手心裡。
看著嘉芳走到樓梯間,我不知道為什麼也跟她走過來。
「嘉芳。」
在她上了一階樓梯之後,我忽然叫住她。
『嗯?』
她轉身看著我。
「送妳個東西。」
『送我東西?為什麼?』
「小東西而已。」
因為我還要掏出鑰匙圈來解開玻璃瓶,這可不好讓她看見,
所以我說:「把手伸出來,然後把眼睛閉起來。」
『還要閉眼睛?你不會跑去廁所抓一把大便給我吧?』
「厚…拜託妳氣質點好不好?」
『不然幹嘛叫我閉眼睛?』
「我會緊張唄!妳閉一下會死喔!」
『你還不是一樣沒氣質!』
她笑著說,不過還是真的閉上了眼睛,伸出右手手掌。
我趕緊掏出鑰匙圈,打開勾子,在將小玻璃瓶放到她掌心的那一剎那,我們的手心微微輕觸。
我感覺一陣溫暖的電流,從她掌心傳來,雖然只有短短兩秒鐘,卻已經很強烈了。
然後我不知道我發了什麼瘋,或許是一晚沒睡,腦袋不夠清楚。
她站在台階上,變成比我高一點點,嘉芳的臉頰正好對著我的嘴。
我清楚地看見她清秀的臉龐,還有佼好的面容,當然也包括她特有的可愛的小雀斑。
所以我微向前傾,嘴唇輕輕地吻了一下她的臉頰。
-待續-
◐如果神來一筆往往可以製造美感,我願意窮一生之力,為妳製造這樣的陰謀。◑
- May 06 Fri 2005 21:39
在風裡,說喜歡妳!《4》
04
「妳們姐妹感情好像不大好喔?」
『不會啊,會嗎?』她瀏覽著我的房間。
不,更正,是我即將要住進來的房間,因為這是貓咪弄亂的,不是我弄亂的。
我捧著沉重的書上樓,嘉芳則拎著裝魷魚絲的空袋子跟了上來。
「不知道,感覺妳們好像一直在吵架。」
『那是我們手足之愛的表現。』
我把一整堆小說搬了出來,開始分類。
『你覺得我跟我姊感情不好嗎?』
我點點頭,繼續整理著書。
『感情好也沒有必要處處表現出來吧?』
「那也不需要像仇家一樣的拼命吵啊。」
『現在把所有的脾氣都發完了,以後我就不會對我老公發脾氣了嘛。』
她已經放棄幫我整理東西了,逕自坐到床邊,看著我整理著書籍的背影。
「那妳老公怎麼說?他很感動嗎?」
『我不知道,因為我還沒有老公。』
「那妳男朋友怎麼說?至少他是最有機會變成妳老公的人。」
『我也不知道,因為我沒有男朋友。』
「那妳不覺得妳這樣未雨綢繆得有點早嗎?說不定以後妳男朋友或妳老公就偏偏喜歡妳對他發脾氣呢?」
其實我心裡在想,妳這麼神經質,要有男朋友大概也很難了。
我把書放好之後,轉過身來,坐到書桌上面,點起一根香菸。
她坐在床上,手抱著膝蓋,雙眼盯著我看:『是嗎?你喜歡我對你發脾氣嗎?』
啊???
我不知道我有沒有聽錯,但是我知道我的表情一定很可笑。
因為她笑得很大聲。
『在笨什麼啦?我只是問問嘛。』
「那萬一我是認真的呢?」
換她傻眼了。
我們沉默了一下下,我笑了出來。
「笨蛋,我也只是說說嘛!」
嘉芳突然站了起來,瞪著我說:『白痴,無聊!一點都不好笑!』
然後她生氣地下樓去了。
真是個奇怪的女人。
我心裡想著,不知道我是哪裡說錯了,因為這個玩笑是她先對我開的嘛!
大概是代溝吧,果然年紀是有差別的。
謝雅凌要模擬考,所以可知她是高三,謝嘉芳小她一歲,所以是高二。
我是大二,所以換算起來,我大她四歲。
四歲就有這麼大的代溝了嗎?
要怪只怪台灣社會進步神速吧…
『喂,你在哪裡呀?你家電話沒人接耶。』
是貓咪的聲音。
「三更半夜打我手機幹嘛?我在新家啦。」
『是喔,不要對我的小寶貝亂來喔!』
「去你的,誰是你的小寶貝啊?」
『雅凌啊!那是我要的,小雀斑就交給你好了。』
「我才不要,她像個不定時炸彈一樣。」
『不會啦,你脾氣好又善良,一定可以收服她的嘛!』
「惡馬惡人騎,你比較適合啦!」
『不必了,我一向都是騎車的。記得啊,小雀斑就交給你搞定啊!』
說完,他就掛了我電話。
這是什麼患難兄弟啊?把我推進火坑裡面。
收好東西下樓,我想出去找宵夜吃。
晚上十一點半,正是東海商圈熱鬧的時候。
一下樓我就聽見了怪腳在呻吟的聲音。
噢,不好意思,我是說唱歌的聲音。
『我們的故事愛就愛到值得,錯也錯得值得…』
「需要幫忙嗎?」
我見到她在廚房裡面弄東西。
『不必了,不會很燙,我自己拿就好。』
其實我是想跟她說:我不是要幫妳端鍋子,我是要幫妳叫救護車,因為我聽見妳在哀嚎…
『你又要出去?』
「嗯,吃宵夜。」
『不用去了,本姑娘恩準你坐在廚房裡面,陪我吃碗煮泡麵。』
「哎呀,娘娘盛情,草民愧不敢當。」
『叫你坐下就坐下,不吃麵也可以,待會我就送你出午門去吃一刀。』
我有點誠惶誠恐地坐了下來。看著她從碗櫃裡面拿出兩隻碗和兩雙筷子。
我們安靜地吃著麵,安靜到整個廚房裡面只聽得到吸麵的聲音。
我是個很有教養的小孩,所以那聲音是她發出來的。
『好不好吃?』她忽然抬頭問我。
「好吃,好吃。」雖然湯有點鹹,麵條沒爛,而且辣得要死。
『是嗎?』
我拼命點頭,不然這場鴻門宴可沒完沒了。
『我看不像喔。』
「啊?」我嘴裡還含著麵,麵條還有一半垂在碗裡。
『你的表情在說謊。』
我趕緊故做無辜地搖搖頭。
這種感覺,就像劉備跟曹操在煮酒論英雄一樣。
她是意氣風發的曹操,我是可憐兮兮的劉備。
盯著我看半天,她又說話了:『你這樣子讓我想到一個畫面。』
「什麼畫面?」
『像是…煮酒論英雄。』
不會吧??我們居然想到同一個場景嗎?
『你是在裝傻對不對?難吃你就說啊,我又沒有說你非得吃我這碗麵不行。』
「呵呵呵呵…不會啦,真的很好吃嘛…」
『是嗎?』她側著頭,一直盯著我瞧。
我被她的麵辣得嘴燙得很,又被她看得心虛得很,索性一失手,讓筷子掉到地上,掉的時候還故意手一斜,讓筷子可以掉遠一點。
然後我藉機低頭撿筷子,好讓自己迴避開她的目光,同時還大口呼氣,讓嘴裡麻辣的感覺減輕一些。
不過撿一雙筷子能花多少時間呢?
當我又坐起來時,卻發現她還在盯著我瞧,而且小嘴略嘟,雙眼半瞇,隱含殺機地對我說:
『好像沒有打雷噢?』
「打雷?」我已經冷汗直流了。
『沒打雷你演什麼撿筷子啊?』
「這個…這個…」
我鼓起勇氣,說道:「小姐,妳饒了我吧,我沒有跟任何人密謀要討伐妳,最近我也沒有跟漢獻帝聯絡,而且我真的不是英雄…」
『是嗎?不過你的表情明明就是說我煮的麵難吃。』她還在咄咄逼人。
『你這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沒有啦!拿麵難吃去比篡位奪權,沒有那麼嚴重啦。」我哭喪著臉。
『厚!說出來的厚!你敢說我的麵難吃?』
套句小說裡面常用到的話:如果她的眼光會殺人,我已經死了千百次了。
「沒有那麼嚴重啦…」
『還說沒有,你的表情要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會嗎?我的表情真的很難看嗎?
我不知道我的表情究竟是有多難看,但是我知道,她是個厲害的角色,真的是,絕對、絕對是。
-待續-
◐麵再煮好一點,我就會「認真」的喜歡妳對我發脾氣。◑
- May 06 Fri 2005 21:26
在風裡,說喜歡妳!《3》
03
(不好意思,我妹她就是這樣,三八得要命。)雅凌說。
「沒關係,沒關係…」我還心有餘悸。
「我想請問一下,我們的房租契約…」我轉移話題。
(這個你要問我爸,不過他現在人不在。)
她給自己也倒了一杯熱茶,和我面對面坐在客廳,不過她是大方的坐在她家的沙發上,我則是膽怯地坐在小竹板凳上。
(這樣好了,你先搬過來住,反正那個貓咪已經住在這裡兩天了,我爸有交代,說房租的事情等他回來再說。)
「住兩天了?」我驚訝。
(對呀!不過都是半夜才看到人,早上就又出去了,也不知道在忙什麼。)
這樣說來,她們一男二女同在這個屋簷下已經兩天了。
好傢伙,居然都沒跟我說,我還以為他還沒搬來呢。
(你晚上就要睡這邊了嗎?)
「嗯…還沒吧!我還有很多東西沒整理好,也沒有換洗的衣物。」
(這樣啊,那你慢慢搬,反正放暑假,我們都會在家,你有空就一點一點的搬吧!)
雅凌要我先把東西搬進房間裡面去,我也順便參觀一下我們的新家。
打開房門一看。
我的天哪!
兩張單人床合併在一起,上面是一團亂七八糟的棉被和枕頭。
一把貝斯擺在牆角,還有一個超大的揚聲器,旁邊是幾張破爛的樂譜。
幾本破爛的書丟在地上,是貓咪的電工電路學和筆記紙。
(他是學電工的呀?)雅凌說。
我點點頭。
「貓也會架設電路,很厲害吧?」
雅凌笑了,笑的時候,眼睛半瞇,是那種會融化冬雪的笑容。
房間裡面的書櫃還是空的,書桌也是空的,一個大垃圾袋放在床邊,裡面都是喝空的飲料罐和香菸盒。
(這不是貓窩,這是狗窩。)
「慚愧慚愧,我會好好教育我的貓的。」
讓一個美女參觀到這麼凌亂的房間,真是過意不去。
雖然我還沒正式住進來,不過在這個房間來說,我也是半個主人,看到這種場面,真是丟臉死了。
我把我的書拿出來,放到書桌上面。
這張書桌靠著陽台,採光應該不錯,反正貓咪是那種非到緊要關頭不會翻書的人,這麼一個好位置對他來說也沒用,不如讓我用來寫小說吧!
雅凌幫我把箱子裡的書拿給我,然後我在排放到桌上。
(這是什麼書啊?)她拿起一本厚重的書。
(中國歷史地理學?到底是歷史還是地理?)
「這是一本中國歷代簡史,重點是它每一個朝代都附有幾張當代地圖,對歷史的了解有很大的幫助。」
(那這個又是什麼?《萬曆十五年》?一本書只寫一年的事情嗎?)
「這本書談的是明朝萬曆十五年之間發生的事情,不過其實這一年中國沒有發生什麼大事。」
(那寫它幹嘛?)
「萬曆十五年雖然是平靜的一年,不過事實上這一年裡面卻種下了很多因子,導致於後來發生的很多事情。」
(喔~你歷史很好喔?)她蹲在地上說。
「還好,只是因為喜歡看書而已。」
我把一本《三國演義與人才學》放到桌上,說道:「興趣啦!」
(我妹也很喜歡歷史說!她要考東海歷史系,不知道考不考得上。)
開玩笑是吧?那樣的人會喜歡歷史?我有點不相信。
依我看,像謝嘉芳那樣的人看看《神劍闖江湖》比較有可能,要研究本能寺之變,大概還差得遠。
不過我總不能對姐罵妹,那太也無禮。
「是嗎?那她一定非常認真喔。」
我知道我昧著良心在說話。
從她剛才下來拿書包的那樣子,我就感覺到她是一個很可怕的人物。
三秒鐘之前她用恐龍的腳步下樓,三秒鐘之後她用賢淑的語氣對我道謝,這不是見鬼了是什麼?
(哎唷,算了吧她,搞不好連三國是哪三國她都搞不清楚咧。)雅凌說。
「不會吧?」
『不會,因為至少我知道三國是魏、蜀、吳。』
是她的聲音。
她走到我們的面前,對著雅凌說:『正所謂燕雀安知鴻鵠之志,我的理想,是妳這個笨女人永遠不懂的。』
她幫我拿起一本《中國文學史》交給我,又說道:『沒辦法,唉…』
說著瞄了她姊姊一眼。
我有一種不妙的感覺,身體微微一顫。
(我是笨女人!?妳看妳這是什麼樣子?妳那是什麼成績?鴻鵠咧,我看是漿糊吧?)
『五十步笑百步,妳就很行啊?妳連五代是哪五代都不知道,期中考還要我教妳歷史!』
(至少人家我模擬考都在前十名之內,妳呢?妳除了歷史之外,其他的能看嗎?)
『那是因為我會的剛好都沒出啊!』
(對啊,妳會什麼?妳會目錄跟後記啦!中間的都剛好不會!)
『少在那邊臭屁,明年萬一我考比妳好,妳就不要死我看…』
……
一個是曹丕逼曹植賦詩的架勢,一個是黑旋風要劈宋徽宗的狠勁。
我連勸都懶得勸了。
讓她們在我的狗窩裡面繼續吵吧!距離我舊房租到期只剩兩天,我還要搬我的家呢。
當我搬了第二趟回來時,我發現她們終於安靜了。
嘉芳一個人坐在樓下客廳看電視,HBO正在播<電子情書>。
「妳姐呢?」
『睡了。』她很專心看電視,根本沒空理我。
我搬著一個大布袋的行李上樓,裡面是我的涼被和枕頭。
我決定今晚在這邊過夜了。
因為剛才我回舊家時,發現整層公寓已經人去樓空,在安全梯旁邊發現一堆剛燒化的紙錢。
我舊家門上貼了一張紙條:
「阿哲:我們要先搬家了,這裡好恐怖,你也趕快搬吧!」
字跡潦草,但是我知道是隔壁那對同居的學長姐所留下的,因為這一層就只住我們三個人而已。
難不成他們又看見什麼了嗎?我心裡發毛,好像全世界只剩下我一個人在這裡一樣。
連走道的照明燈都好像在一明一滅似的,而安全梯下面不斷吹上來的風,則好像幽靈要登場一樣的前奏。
毛骨悚然的我趕緊進房間去,把音樂開到最大聲,然後收拾了涼被、枕頭,還有我的盥洗用具,順便再收拾一些書籍和我的吉他。
趁著音響設定十分鐘後自動關閉的時間未到之前,我抓起我的車鑰匙和我的家當,立即衝出了門。
其他的明天白天再來搬吧。
「嗯…」
『幹嘛?』
「我晚上不回去了,就睡這邊!」
『為什麼?』她抓著一把魷魚絲往嘴裡面送。
「這個嘛…」我沉吟著。
『說啊…』她眼光連看我一眼都沒有,因為湯姆漢克比我帥。
「我舊家鬧鬼。」
『啊?』她楞了一下,忽然大聲笑了出來。
『拜託,要扯你也扯個像樣一點的理由,鬧鬼?』
她終於開始肯將她的眼光分我一點點。
「是真的,不信我明天帶妳去看。」我提著一大帶行李解釋著。
『幹嘛明天?等一下就去啊!』
「不要。」
『為什麼?你怕?』
「妳不怕啊?」
『有什麼好怕的?子不語怪力亂神,你不知道嗎?』
「那我給妳地址,妳可以自己過去,順便幫我把剩下的書搬過來好了。」
『去!』她給了我一個想得美的表情。
我決定不再理會這個怪腳,自顧自地把東西往四樓搬。
當我又下樓來搬一箱書時,沒發現這只紙箱的底已經裂了,「唰啦」一聲,一堆書通通灑了出來。
『喂!』她叫我。
「幹嘛?」
『你很笨喔!』
靠…
在我撿拾著書的同時,她也看完電視,走到我旁邊來幫我撿書。
『阿哲,是哪一個哲?哲學的哲嗎?』
「不,是拿妳沒輒的輒。」我冷靜地說。而她則冷靜地笑。
『很冷耶。』
「不會吧?誰叫妳要穿那麼少。」
『我是說你的笑話。』
我決定,真的決定,不要理她,不然我怕我文質優雅的雙手會染血。
『我叫嘉芳,嘉義的嘉,芬芳的芳。』
「噢。」
『噢什麼?』
「噢的意思就是說:我知道了的意思。」我抱著書就要上樓。
『太沒禮貌了。』
我跟妳講什麼禮貌啊?
「是嗎?」
『是啊。』
我走到一、二樓樓梯間的轉彎處,轉頭見她站在樓梯下面,手插著腰,抬頭挺胸看著我。
坦白說,我不是很清楚記得她的表情。
因為我的眼光都盯著她的胸部看。
不是我很好色,而是因為她穿著的那件細肩帶的小背心很緊身,我走到一、二樓樓梯間的轉彎處,轉頭見她站在樓梯下面,手插著腰,抬頭挺胸看著我。
坦白說,我不是很清楚記得她的表情。
因為我的眼光都盯著她的胸部看。
不是我很好色,而是因為她穿著的那件細肩帶的小背心很緊身,偏偏她的身材又超辣,在樓梯間昏暗的燈光下,她的胸部居然可以造成陰影,這樣精采的畫面如果我不看的話,我怕有一天我會後悔地自己挖出我的眼睛來。
不過我可不敢多看,因為她們姊妹倆的潑辣我已經見識過了,萬一被她發現我看的如此非禮,那就換我倒楣了。
-待續-
◐禮貌是為了陌生人而存在的,所以,我和妳之間,不需要這種東西。◑
- May 06 Fri 2005 21:26
在風裡,說喜歡妳!《2》
02
『阿哲喔,你先把小東西拿過去,然後整理整理,其他的等我這兩天跟我老闆借車出來再一起搬吧!』
電話那頭貓咪這樣對我說,然後把地址抄給了我。
那是位在國際街後面巷子裡面的獨棟房子。
房子是貓咪找到的,而且不斷強調它是全新建築,連建地他都調查過,以前是農業用地,保證下面沒有埋過什麼,這裡也沒有發生過什麼。
然後他去做了簡單的交涉之後,就開始把東西搬進去了。
我呢?即使這裡已經宛如森羅地獄,我也還是堅持要住到房租期滿的倒數第二天。
不讓房東多佔一點便宜,報復他不肯付我修門費用。
依循地址,我騎著我的小凌風50,鑽過兩條巷子之後,進到國際街商圈後面蜿蜒曲折的小世界來。
七月的夜晚,大肚山上的風裡面還參雜著焚燒垃圾的惡臭。
我們的「新家」是一整排新的四樓透天建築。
從左邊巷子口數過來的第三間,而我門的正門又剛好對出去外面的馬路,簡單的說,叫做路衝。
貓咪說我們的新家在四樓,我抬頭看看四樓的陽台,又回頭看看我進來的小巷子。
如果從陽台那邊望出去,因為是路衝的關係,沒有別的建築擋住視線,那我們應該可以從房間陽台直接看到台中中港路。
雖然路衝的感覺有點怪,不過算是相當好的視野,至少,每個經過中港路的辣妹,我們都可以坐在陽台上,叼著菸,翹著二郎腿,將她們盡收眼底。
不過現在這排房子居然沒有一家是開著門的。
難道不到晚上八點半,所有的人都滾回床上去了嗎?
我在新家外面停車,小心翼翼地下車。
之所以要小心翼翼,是因為我的車上載了兩大箱的書,後座還堆著一箱衣服。
江湖上人稱「搬家小英雄」,絕非浪得虛名。
我可以用一輛機車,搬完所有的東西,讓搬家公司關門大吉。
新家外面一輛機車也沒有,連鐵門都是拉下來的。
不過二樓還有燈光。
貓咪說,這棟房子的房東住一、二樓,三四樓則租給學生,我和貓咪住在四樓前面靠陽台的房間,後面小間的房間是一個三年級學長住的,三樓二間房間則全都租給四年級的學長。
『這裡只租給男生。』貓咪說。
「那多無趣呀?半夜裡萬一我孤枕難眠的時候,難道你要來解我的寂寞之苦嗎?」
『我是那麼笨的人嗎?』
貓咪的聲音聽起來相當驕傲:『早就打聽好了。我們隔壁那一棟住的全是女生,而且,她們四樓前面那一間,住的是企管系的三個辣妹,就在我們正隔壁而已。』
「三個?我們要怎麼分?」
『這個你不必擔心,因為我會幫你分憂解勞,我就負責兩個好了。』他說。
這種時候他就窩心得很。
不過我連那三個辣妹也沒見過,萬一貓的眼光跟人的眼光差很多的話…
「叮咚」門鈴聲響起,希望二樓的房東聽得見。
因為我光是還在樓下外面,就已經聽見了上面傳來比演唱會還要熱鬧的音樂聲。
是鄭秀文的歌聲。
「叮咚」沒有回應。
「叮咚叮咚」沒有回應。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當門鈴聲已經連音到我分辨不出是先叮還是先咚的時候,樓上的音樂聲忽然安靜了。
二樓陽台探出一個人頭來,不過因為他是背光,我既不能分辨出他是男是女,也不知道他是老是小。
『你找誰?』清脆稚嫩的聲音,原來是個女孩。
「我是新搬來的,四樓前面的。」
『你是阿哲對不對?』她說。
「對呀,你怎麼知道?」我疑惑著。
『那個貓咪說的。』
(妳在幹嘛啦?還不下去開門?)二樓房間裡面還有另一個女孩,聲音柔柔細細的,不過聽起來又好像挺兇的。
『有個人新搬來呀!』前一個女孩說。
(去開門呀!)後一個女孩打亮了陽台的燈。
我看見了,前一個女孩是個短頭髮的女孩,後一個開燈出來的,是個長髮的女孩子。
我想起了貓咪那天說的話:『除了隔壁企管系的辣妹之外,我們房東的女兒也很辣喔!』
是嗎?這兩個站在陽台上吱吱喳喳的女孩也算辣妹嗎?
依我看,這兩個應該都不滿十八歲吧?
(嘉芳,妳下去開!)長髮那一個說。
『為什麼要我去?』短髮那一個說。
(因為我是姊姊,爸叫妳要聽我的話,所以妳要下去開。)長髮那一個又說。
「砰」一聲,我心愛的小凌風因為撐不住太多的重量,居然倒地不起了,散落了一地的書本和衣服。
「兩位大小姐,誰下來都好,拜託先開一下門吧…」
忍耐著蚊子的瘋狂親吻,看著我可憐的ㄅㄨㄅㄨ,心裡有一種悲哀的感覺。
(快點去啦!)長髮的姊姊催促著。
『辦…不…到…』短髮的妹妹手插著腰,甩頭就進了房間。
(謝嘉芳,妳死定了妳,我一定要跟爸爸說妳都不聽話!)姊姊在陽台上大聲怒喝。
『去說啊,誰怕誰?我跟爸說妳都在拗我!』
妹妹有恃無恐的聲音還從房間裡面傳出來,然後姊姊生氣地也進了房間。
然後我聽見她們在房間裡面又吵了起來。
然後我蹲在地上撿拾起了我的家當。
然後我把機車扶好,還檢查一下有沒有摔壞。
然後我抽了兩根香菸。
然後我發現時間已經過了快半小時,她們還在吵。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輪到我想揍人了。
「嘎啦啦啦啦…」地聲響,鐵門被拉開了。
「妳輸啦?」開門的是長頭髮的姊姊。
她穿著一套粉藍色色小叮噹圖案的睡衣睡褲,腳上拖著米色毛茸茸的地板拖鞋。
貓咪說得沒錯,是個辣妹。
她的眼睛水汪汪地,長髮雖然因為沒有整理而披散在肩膀上,但是更顯得女人味十足。
稜尖的鼻子、薄抿的雙唇,雪白的皮膚,還有甜美的聲音。
十足十是個美女。
(那個三八喔,躺在床上像死人一樣,叫也叫不動。)
啊~瞬間毀滅的氣質。
(要不要幫你搬進來?)她問我。
「沒關係,這些都是書,很重的,我自己來就好。」
我將兩箱書搬進屋子裡,然後又出來搬那箱衣服。
(你是哪個系的?)她問我。
「中文系。」
(那你一定很有書生氣質喔?)她好奇地問我。
我有點尷尬地笑,低頭看看自己,穿著一件紅色長袖T恤,外面再罩一件短袖黑色T恤,下半身是一件隨便找出來穿的藍色牛仔褲,這樣看起來,完全感覺不出有什麼氣質。
(你坐一下,我倒杯水給你。)她走進了後面廚房。
『謝雅凌!我的書包咧?』樓上他妹妹嘉芳大聲地問。
(關我屁事啊?誰知道妳的書包在哪裡?)她在廚房也大聲回答。
我坐在沙發上面,萬分尷尬,有點懷疑,究竟我是不是要住在這個地方。
要我每天看著他們姊妹鬩牆,捉對廝殺,我有點擔心我的耳朵能不能忍受得了?
『幫人家找一下啦!』妹妹嘉芳喊著。
(去垃圾桶找吧!管妳喔!)雅凌漫不在乎地回答。
我不知道倒杯茶要多久的時間,不過我聽見了雅凌在開瓦斯爐燒開水的聲音。
眼光在客廳裡面隨處瀏覽著。
客廳裡面有供奉著神明,兩排小沙發,幾張竹板凳,還有一張小茶几。
再過去是電視櫃和一排原木鞋櫃,上面則是一個黑色書包。
黑色書包?
「妳妹妹的書包在這裡耶。」我對廚房裡的雅凌說著。
(三八,妳的書包在客廳啦!白痴!)
然後鼕鼕鼕的腳步聲衝下樓來,奔到客廳裡面。
我看見了另一個辣妹。
她的頭髮削得很短,像個男孩子一樣。
眼睛一樣是水汪汪的,不過感覺上比姊姊多了點淘氣,兩姊妹長得很像,嘉芳也是瓜子臉,鼻子也很挺,只是臉上有一點雀斑,不過比較不一樣的地方,是我看見她穿著一件小背心和小短褲,身材真的很火辣。
而她本來是粗魯地衝下樓來的,轉過樓梯,看見我正提著她的書包帶子時,忽然整個人像被鬼附身一樣,用好輕柔,好甜膩的聲音對我說:
「您好,我是嘉芳,謝謝你幫我找到書包,真是謝謝您。」
噁…還好我還沒吃晚餐。
-待續-
◐是哪一張表情並不重要,重點是找到了妳的黑色書包的人是誰。◑
- May 06 Fri 2005 21:25
在風裡,說喜歡妳!《1》
《前 言》
這是一篇愛情小說
所以幾乎略去了所有跟愛情無關的成分 甚至連段落都省去了
這是從藤井樹先生那裡來的創意和筆法
因為這樣比較方便進行分段與主題進行
在此向他致敬
小說寫的是人 寫的是故事
正如在《失憶》裡面所提 真與假只有一線之隔
但是絕對是好看的小說
這篇小說較短 總共才二十幾回 一口氣連貼十篇
讓大家省去了等待的時間 看起來也過癮些
所以 請多指教 我是穹風 也是長毛
2002.1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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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看著死得很徹底的手機,我連一點心情都沒有。
開機之後,連和信On-Line的訊號都來不及搜尋到,就自動又關機了。
真是一隻感人肺腑的好手機。
插上充電器,過了二十分鐘之後再開機。
似乎維持了一定的生命數值,不過,我知道最好別去撥打它。
它,跟愛情一樣,太脆弱了。
又過了二十分鐘,在我發覺香菸抽完的時候,訊息來了。
『幹嘛關機呀?害我打半天!下來吃綠豆湯啦!』
這是什麼訊息呀?再按一下,看發訊息的人是誰?
靠!房東的女兒。
***************************************************************
這是一篇關於房東的女兒的故事。
我想寫她的故事已經很久了,不過我始終不敢下筆。
因為要牽涉到太多的人,太多還活在世界上,而且離我不是很遠的人。
這些人都有共同的特徵,所以過去我一直不大敢寫:
我怕當他(她)們看到這篇小說的時候,因為IQ有限,會做出些什麼事情來。
可是又由於他(她)們的EQ並不高,在善後方面不能完善,一時緊張,留下什麼證據,到時候我還害他(她)們因為蓄意謀殺而被判十年八年的牢,那就太過意不去了。
動筆之前,我打了一通電話給貓咪。
「介不介意我把房東的女兒的事情洩漏出去?」我問。
『關我屁事?那是你跟她的事情,又不是我跟她的事情。』
「我怕我不小心洩漏了些不該洩漏的話。」
『神經病,你跟她的事情幹嘛問我?』
「我是怕,不小心洩漏出來的,是你的事情啦。」
『那你放心,如果我不滿意的話…』
「你會怎樣?」我小心試探的問。
『我會去宰了你,而且我不介意先姦後殺。』他說完,就掛了我的電話。
這就是我一直在擔心的原因。
*******************************************************************
離題了。
如果你住在這個地方,你會跟我一樣無奈。
除了學生餐廳與星期二、四的東海夜市之外,你在中港路沿線,幾乎找不到平價的食物。
就算有,我也吃不下嚥。
轉個頭到東海附近商圈裡面去吃,有不錯的選擇,也有比較合理的價位,不過,停車是一種夢魘。
我就住在一個這麼尷尬的地方。
一般而言,我們稱之為X聯天地的國宅群裡面。
雖然這裡的租屋房價超低,設備也不差,不過,你就是會想離開這裡。
因為它好像接近了大學城的生活世界,卻又好像完全被隔離在外。
聽到我住在這裡,吉他社的學姐說:「啊…你住在流放區喔?」
想搬家的念頭萌生已久,但是真正讓我確定非搬不可的,是這裡出現了靈異現象。
隔壁同居的男女在房間裡面看見了另一個白衣女子,說得繪聲繪影。
我偷偷嗤之以鼻,心想著這是無稽之談。
結果第二天我就看見個半身的從我面前晃過去,在停電那一晚的安全梯裡面。
我不確定是我眼花還是因為他們的傳說讓我心理因素作祟,總之,我決定收拾細軟,逃出這個地方。
我環顧著已經陪我度過一年大學生涯的小套房,心裡其實是很不捨的。
看著我修補過的門窗,還有我自己出錢加裝的防盜鎖,坐在床緣,輕靠著我的除濕機,這裡一切對我都太具意義了。
因為在這裡,我第一次遭小偷。
門窗是竊賊毫不客氣用鎚子敲壞的,而且一次偷一整層住戶。
房東完全不理我們的死活,所以我只好認命地自費修繕門窗。
第二次小偷光顧時,他進步地鑽開門鎖,就在我的睡夢中,從我枕頭邊拿走我錢包裡的所有錢財,還順便帶走我的一隻布娃娃。
損失1580元的結果,是我後來靠著鄰居學姐的救濟,用兩大瓶礦泉水、兩包統一麵、兩顆生雞蛋活過了一個星期,丟了那隻日本帶回來的布娃娃,使得那個英文系的長髮女孩,從我的準女友變成連在夜市遇到也不會打招呼的陌生人。
『連隻布娃娃你都保護不了,以後,你要怎麼保護我呢?』
我沒有說話,看著她的背影慢慢消失在相思樹林裡。
至於那架除濕機…
是我見識到十二層公寓也會淹水的颱風夜之後買的。
這種事情,一一說明下去,我會被殘酷的回憶給壓得窒息。
現在,更嚴重的事情發生了。
我可以修門、買鎖,還裝除濕機,但是我總不能自己驅魔抓鬼。
所以,我決定搬家。
而提到搬家這件事情,就得提到貓咪這個人。
一個大男人沒事把自己的臉長得像貓,那是一件很古怪的事情。
甚至,也沒辦法用一般的想像力去想像。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還不算難看,這是萬幸之至的部分了。
貓咪是我的死黨,認識了很多年,從高中時候我們就認識了。
貓咪的姊姊住在離學校有一段距離的豪華公寓裡面。
她的男朋友是個闊氣的大少爺,為了她而租下這裡,我說這是金屋藏嬌。
而貓咪則是「阿嬌」的拖油瓶。
拖油瓶問我:『你要不要一起過來這邊住?還有兩個大房間空著說。』
「你已經是個拖油瓶了,難道還要再拖一個拖油瓶嗎?」
『不會啦!我姊姊說沒關係啦。』
「那你姐夫呢?房子又不是你姊姊的。」我說。
『我問過了啊,他也說好。』
「怎麼可能,我又不認識他。」
『真的啦,他說你過來,我們就可以開一桌,用不著老是找人湊ㄎㄚ了…』
雖然麻將同樣是必修功課之一,不過我爹娘應該不會認同這項成績。
結果就在我收拾行囊,準備搬家的晚上,貓咪打了電話給我。
他說「ㄚ嬌」和大少爺吹了,所以他們也要搬家了。
「你們要搬哪兒去?」我問。
『我姊姊要先住她同事家,我…我…』
「你不會是跟我說你要過來我這裡吧?」我察覺他吞吞吐吐的言語裡閃爍的企圖。
『行嗎?你那裡應該夠大吧?』貓咪說。
我嘆了一口氣,讓他先過來一趟。
沒想到他在看到我們這層樓的樓梯口貼了一排符咒之後,連我房門都沒敲就轉身又下了電梯。
『阿哲…我看算了。我先睡我同學那裡好了。』對講機裡面傳來他的聲音。
「你怕啊?」
『你不怕嗎?』
「哈哈,我徐某人堂堂七尺之軀,讀的是聖賢之書,藏的是滿腹經綸,你說我怕不怕?」
『怕不怕?』他問。
「廢話!怕啊…你還不快點上來!上來陪我啦!」
然後這傢伙就走了,完全無視於我在對講機這頭的哀嚎。
這兩天裡面,我只要一有空堂,就到處去找房子。
可是東海大學這一帶的房子價位都偏高,而且房間不是老舊不堪,就是房東龜毛的規矩特多,一副你生進他家門,死做他家鬼的態勢,完全沒有自我的空間,好不容易找到像樣一點的,卻又要嘛不是離學校遠了點,就是離商圈遠了點。
我懷疑自己找房子的方法是不是有問題。
正在苦惱時,貓咪又出現了。
這次他很機靈,要我下樓,他死都不上來。
『我找到一個不錯的地方,你要不要一起搬?』
他抬頭看看這棟鬼氣森森的大樓,對我說:『我一點都不想跟聶小倩住在一起。』
由於沒有更好的選擇,所以我答應了他。
又所以,所以我說事情會變成後來那樣子,都是因為貓咪的關係。
『去你的,我可沒綁著你搬家。』
這是他下的結論。
『這是老天爺給你莫大的榮幸!』
這則是她下的結論。
-待續-
◐是老天爺給的榮幸嗎?不,我寧願這份榮幸是妳給的。◑
- May 06 Fri 2005 21:24
有些小事,女生越早知道越容易幸福
──如果妳的父母並非嫌貧愛富,而以人品為由強力阻止妳和某人談戀愛,千萬不要為了要証明他們是錯的,就拚盡全力愛起他來,妳會發現妳吃的苦頭遠比想像中多,而稍能收成時,歲月已經沒有留下任何空間可以懊悔。妳不過証明了,那人比他們看得到的還爛很多。
──如果一個男人在交往時已經大剌剌的開口跟妳借錢,妳在他眼中不過是一台中獎率很高的吃角子老虎,或一台短路的自動櫃員機。
──妳喜歡「酷」的男人,意味著將來溝通一定會出大問題,他會酷到懶得理妳。
──他好歹該知道他想說什麼,否則,若妳一向喜歡沈默而強壯的男人,很容易遇上暴力狂;喜歡沈默而不強壯的男人,則常患憂鬱症。
──在都市中發現路邊忽然空出停車位,會要妳馬上下車去佔住車位等他繞過來停的男人,不會把妳當成寶貝來疼愛(天哪,下車佔停車位的女人在台北市真的太常見了,小心,在很多事情上他只把你當擋箭牌。
──不要因為貪圖免費搬運工,而找男人逛街。
──在上床時若妳還猜疑著,萬一怎樣他會不會負責?那就不要和他上床,妳還不夠資格。
──不要繼續刺激憤怒中的男人,他們會像具攻擊性的爬蟲類。即使妳說的都是對的,急怒攻心的男人不會認為自己有錯。
──如果他有自卑感,即使妳故意掩飾自己的優秀,也無法提升他的自尊。
──如果妳說不要,他還是決定妳要嚐嚐看才知道,或假裝沒聽見繼續讓手在妳身上游走,放心,以後他還是不會把妳的話當人話。
──交往前三個月,經妳要求而沒有改變的壞習慣,通常一生都不會改變,除非他發生空難而倖存從此改變人生,或皈依佛門變成沒有欲望的男人。
──藉婚姻爭取自由的女人,總會發現婚姻讓她失去更多自由。
──據調查,只有百分之一不到的女人發現,完全用男人的錢是一件幸福的事(我想,那百分之一的女人,是因為用不到,所以幻想那一定很美滿)。妳還是早點計劃找釣竿,別急著找冰庫;冰庫裡即使有吃不完的魚,多半也不新鮮可口。
──永遠不要想証明自己比他媽媽賢慧。
──女人會因談不好戀愛而做不好工作;然而做不好工作的男人卻談不好戀愛。
──不要對他說,即使他有了別的女人,只要不抱著小孩回來,妳都不在乎。他會以為自己是有尚方寶劍的欽差大臣,妳也會發現他竟然以為妳不是在開玩笑。
──如果妳和他現在在一起不快樂,結了婚一定更不快樂;兩人生活時不快樂,有了孩子後會有更多人不快樂。
──不必待到忍無可忍,該走時走,將來妳會感謝自己的仁慈與睿智。
──除非妳可以訓練一隻貓游泳,或一隻狗看著剛打開的狗食不搖動尾巴,否則妳千萬別以為自己可以百分之百控制自己的孩子....
──如果他說配不上妳,就馬上相信他吧!
──不要嫁給憎恨自己母親的男人!
──別人怎麼看妳,沒有妳怎麼看自己來得重要。除非妳完全不值得說,否則總有人會說妳。只有妳能對自己有「內心深處的真正看法」。
──如果妳對現在的身材不滿意,就永遠會對自己的身材不滿意(頂尖名模也沒有給自己的身材一百分),妳可以做一點改良,但是身材永遠不會變成妳幻想中的那個樣子;妳不必忍飢挨餓不擇手段,反正隨著年歲增加,妳會更不滿意,會發現其實原來自己年輕時很不錯,為什麼在可以吃冰淇淋時沒多吃幾顆?
──想想自己的成長中受的委屈吧,再問自己要不要那麼早當媽媽。
- May 06 Fri 2005 21:24
思念的流浪狗
狗不會瘦,因為牠不會思念。
人會瘦,因為他思念別人。
人總是被思念折磨,在思念裡做一頭可憐的流浪狗。
我們每一個人都是被有條件地愛著,也是有條件地愛著別人。
不必心灰意冷,既然知道世上沒有無條件的愛,
你應該努力使自己更具備條件去愛,
同時也該學習忘記一些條件去愛一個人。
愛情最恐怖的地方,
他愛你,不代表他不會背叛你。
他背叛你,也不代表他不愛你。
不愛上他,就不會因為無法跟他長相廝守而難過。
承諾本來就是男人與女人的一場角力,
有時皆大歡喜,大部分情況卻是兩敗俱傷。
不到最後一刻,千萬別放棄。
最後得到好東西,不是幸運,
有時候,必須有前面的苦心經營,才有後面的偶然相遇。
有時候,我們愛著的,不是現實的那個人,而是回憶裡的他。
男人覺得對不起一個女人,
不代表他仍然愛她和思念她人在回憶的時候,
只是回味從前的自己。
有些事情是不可勉強的。
你愛一個人,他不愛你,不代表你不可愛
不代表你不好,只能代表他不愛你而已。
有時候,我們願意原諒一個人,並不是我們真的願意原諒他,
而是我們不想失去他。不想失去他,惟有假裝原諒他。
一段愛情可以由愛重新開始,卻不能由原諒重新開始。
我們愛一個人和不愛一個人往往是因為同一些理由。
時間治療痛苦,也加深了痛苦;
它有時候太長,有時候又太倉促。
感情的事很奇怪。你很投入的時候,對方很抽離。
你很抽離的時候,對方又偏偏很投入。
男人對女人的傷害,不一定是他愛上了別人,
而是他在她有所期待的時候讓她失望,
在她脆弱的時候沒有扶她一把,在她成功的時候竟然妒忌她。
愛到極愛,往往變成無情。恨到極恨,往往不再有恨。
愛情永遠是想像比現實美麗,相逢如是,告別也如是。
- May 06 Fri 2005 21:23
在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一生一死,及見交情;一貧一富,乃見交態;一貴一賤,交情乃見。」
每個人活在這個世上,都可能是別人最重要的人。
而良好的人際關係,是快樂人生的源頭,只有內心常保持同情、慈悲感,才能產生良好的人際關係。
在你生命中始終有一種人,和你在一起的時候,總是千囑咐、萬交代,要多穿件衣服,要注意自己的安全,有時,你會覺得很煩,有時,也會覺得很窩心;缺錢的時候,他總是會說些賺錢不易之類的話來教訓你,邊教訓還是會邊塞錢給你,這個人就是--你的父母。
在你的生命中也會有一種人,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偶爾會和你打架,偶爾地會和你鬥鬥嘴,他總是會搶著你的點心吃,總是向父母打小報告,但也總是愛護你比誰都多,你們有最親密關係,那個人就是--你的兄弟或姐妹。
在你生命中還有一種人,不見面的時候你會一直惦記著他,見面時卻又臉紅心跳,什麼話也說不出口,他總是能輕易地擄獲你的心,讓你無法忘懷,也能讓你胡思亂想睡不好覺,你卻仍然甘之如飴,因為你愛他,他是你生命中最甜蜜的負擔,他就是--你的情人。
在你生命中另外有一種人,他知道你一些不為人知的小秘密,考試的時候他會幫著你,作弊犯錯的時候,也會幫著你找理由:當你暗戀一個人的時候,他總是幫你傳話:當你和情人吵架的時候,你總是會想起他,你很慶幸在生命中出現了這麼好的一個人,也許,你們在一起的日子,要比情人還要長久,這個人就是--你的朋友。
在你生命中,我們總是在父母的保護下成長,在手足的關心中渡過,在情人的呵護裡找到真愛,在朋友的關心裡得到友情的溫暖,這些人豐富你的生命,也豐富了你的生活。
這些在你生命中出現的人,就是--你在這個世界獲得幸福的種子。
或許,你現在也成為別人生命中日重要的人,那麼,你就是獲得別人幸福的種子。
- May 06 Fri 2005 21:23
擁抱幸福其實很簡單
擁抱幸福其實很簡單是我們把它物化,類型化了!
幸福只是一種內在心靈感覺。
在某一剎那,心中的某一根隱密的弦,忽然被牽動,泛出圈圈甜美的滿足感,那便是幸福。
每個人的感情世界,都有如隱密的宮殿。
年齡越增加,門戶的防備越森嚴。
於是,要進入其中,要被撥動,便越不容易。
於是,常常覺得不快樂,離幸福越來越遠.....................
而當一個人覺得幸福離自己而去時,便會想藉著獲取更多的物質擁有來填補。
結果,常常是擁有的越多,越覺得空虛,越不快樂。
在生活中,有太多微不足道的小事,在在地觸動著我們,只是被我們忽略掉了。
我們總『以為』,追求幸福是件大事,一個大目標,一些大收獲。
結果卻離幸福越來越遠.............................
獨自去看早場電影,在小攤吃碗陽春麵,再叫一盤臭豆腐,然後搭公車回家睡午覺。
對我而言,是幸福。
帶狗狗去散步,看牠興奮地奔跑,銀灰色地捲毛在陽光下閃閃發亮,那麼健康,那麼美麗,心中充滿著說不出地愉悅。
我知道,那也是一種幸福。
在公車上,讓位給一位長者,老太太一迭聲『謝謝』,叫我好生溫暖。
想到自己尚能站立的雙腿,不覺有種幸福感浮了上來。
各位朋友,幸福不是生長在深山峻嶺上的仙草奇花。
它就像存在你身邊那些不起眼的小花、小草一樣。
只要你彎下身,只要你張開手臂,只要你敞開心,就能將它擁抱入懷。
真的。
就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