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在之前我只會覺得這是一篇很感人的文章,過個沒幾天就會忘了這回事。

但是,自從上星期奶奶走後,我才真的感受到失去親人的痛苦。

大家都有孝心,但一直以來我們都很容易忽略要怎麼做才會讓對方感受到,很多事情都是預想不到的,希望大家可以在想到的當下就馬上去做,因為時間是不會等人的。


讀高中時,我迷上了文學,滿腦子裝著的都是我的作家夢,以致成績一落千丈,最後以高考名落孫山而結束了我的高中生活。

落榜後,我待業在家,反而有了大把的時間和精力讀書寫作,我甚至給自己定下了二十歲之前一定要成為作家的偉大目標。

為了實現這個目標,我兩耳不聞窗外事,廢寢忘食夜以繼日地瘋狂寫作,從早上六點到晚上十二點,除了吃飯、上廁所,我幾乎沒有離開過自己那簡陋的書桌。

我規定自己每天必須寫一萬字,每天必須向報刊雜誌編輯部投寄一篇稿件。

儘管這些稿件都如泥牛入海,無一篇發表,但我仍熱情十足,樂此不疲。

父親對我落榜的事,本就耿耿於懷,現在又見我遊手好閒不務正業,什麼活也不做,整天只知躲在書房裡埋頭寫寫畫畫,不但掙不到錢,反而隔幾天就向他伸手要錢買筆買紙買信封郵票,更加不滿了。

他經常冷著臉在飯桌上向我旁敲側擊。

「劉家的孩子到汽車改裝廠當焊工,一個月給家裡掙好幾百塊呢。」

「孫家的二寶去年到廣東打工,今年就回家蓋房子了。」

每當這時,母親總是看著我無聲地歎息著。

我們家位在城鄉交界處,家境並不寬裕,至今還住在一間低矮狹小的磚瓦房裡。

父親是一個菜農,種著三畝多菜地,母親則每天挑著菜擔穿街過巷叫賣自家田裡種的蔬菜。

母親的收入便是我們一家的生活來源,家庭經濟的拮据狀況是可想而知的。

在我待在家裡埋頭苦寫的第二年夏季的一天,吃早飯時,父親忽然對我說:「菜地裡的活計我一個人忙不過來,今天你來幫我鋤幾壟草,中午太陽大,草鋤起來一曬就枯了。」

此時,我的一部長篇武俠小說正寫得如火如荼,對父親的話我置若罔聞,吃完早飯,我並沒有跟著父親去菜地,而是一頭鑽進自己的書房,關緊房門,又投入自己的創作中。

正聚精會神地寫著,突然房門「砰」地一聲被踢開,父親怒氣沖沖地闖進來,一把抱起我桌上的一堆手稿,就往廚房裡跑。

等我回過神來,急忙趕到廚房時,我辛辛苦苦寫了一年多的手稿已化成了灰燼。

「寫、寫,我叫你寫,」父親還不解恨,一邊拿起燒火棍在紙灰中亂捅一氣,一邊朝我跺腳怒罵。

我驚呆了,雙拳緊握、雙目冒火地瞪著他,那一刻,如果他不是我父親,我真的會撲上去跟他拚命。

「你要是再寫,就給我滾出這個家。」父親扔下這句話,就扛起鋤頭出門去了。

我無力地倚在牆壁上,眼淚無聲地流了出來。

在床上蒙頭大睡兩天兩夜後,第三天早上,我把擺在書桌上的書籍稿紙統統鎖進抽屜,然後扛起鋤頭,跟著父親來到了菜地。

從此以後,我再也沒有在父親面前叫過他一聲爸。

我想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絕對不會。

當菜地的活計不再那麼忙時,父親又提出叫我去汽車修理廠學習汽修技術,我二話不說就去了。

在汽車修理廠,教我的師傅是一個五十多歲的小老頭,囉嗦而且刻薄。

他對我說:「徒弟徒弟,三年奴隸,當學徒是沒有工錢的,只有半年後能幫我幹些活時,才有兩百元生活費。」我默默地點頭應承。

從此以後,我就成了汽車修理廠的一名學徒工,每天天剛亮就去上班,七、八點鐘才拖著滿是油污的身子疲憊地回家。

我並沒有叫苦叫累,甚至還裝出一副幹勁十足的樣子。

父親和母親見我轉變得如此之快,不由得都欣慰地笑了。

但是,誰也不會知道,在我這副看似聽話的表象之下,還隱藏著一顆不安分的心呢。

每天下班回來,吃過晚飯我便早早地上床睡了。

但睡到夜裡十二點鐘,夜深人靜之時,我便悄悄起床,輕輕撳亮燈,伏在書桌上偷偷寫起我白天早已構思好的小說來。

直到天色微亮,我才趕緊上床瞇一會兒。

由於無錢買信封和郵票,我便用白紙自製了一些信封,將寫好的稿子裝在裡面,寫好地址,然後鎖在抽屜裡,準備半年後拿到生活費時,再一次寄出。

就這樣神不知鬼不覺地進行了幾個月,抽屜裡已經塞滿未寄出去的稿件。

看著自己辛辛苦苦寫出來的得意之作,不要說發表,就連投寄出去也難上加難,心中的滋味真是一言難盡。

就在這時,我的心裡破天荒第一次打起退堂鼓來,一連三個晚上,我都打不起精神起床寫作。

第四天傍晚,我下班回家時,母親也正好挑著菜擔回來了。

「你看,這是什麼?」還隔著老遠,母親便興奮地朝我叫著,手裡揮舞著一張花花綠綠的紙。

我走近一看,啊,那不是紙,而是一整版郵票,橫十張豎十張,整整一百張呢。

我一把抓住母親的手,激動地問:「媽,你哪來這麼多郵票?」

母親一邊放下菜擔一邊說:「今天中午我挑著菜擔從郵局門口路過,看見地上有一張花紙被風吹來吹去,吹到我面前時,我隨手撿起一看,原來是一大版郵票哩。只是背面弄髒了,不知能不能用?」

我幾乎高興得跳起來,忙不迭地說:「能用,能用。」看著我興奮的樣子,母親咧開嘴笑了。

晚上,吃完晚飯我就把自己關在書房裡,把所有未寄出去的稿件都貼上郵票,並且在第二天上班之前把它們全部投進了郵筒。

沒有用完的郵票我小心地珍藏了下來,以備不時之需。

有了郵票,就有了成功的希望,第二天夜裡,我又像耗子一般偷偷爬起了床 .....

有耕耘就有收穫,有付出總有回報。

就在我做汽修學徒工快滿半年時,我忽然收到了一封廣東某雜誌社寄給我的掛號信,拆開一看,裡面是三本嶄新的雜誌,三本雜誌上都印著我的大名--原來是我的一部近十萬字的小說稿件被這家雜誌分三期連載了出來。

幾天後,我收到了四千四百多元稿費。

捧著樣書和稿費,我像女孩子一樣,撲在床上哭得一塌糊塗。

晚上,父親來到書房,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容:「樣書呢?讓我看看你寫的文章。」

我看了他一眼,想起半年前他焚燒我手稿時的可惡嘴臉,心裡不由得騰地一下冒出火苗來:「樣書我已經鎖起來了,過幾天再給你看。」

看著他顫顫巍巍失望而去的身影,我心中有種吐氣揚眉的感覺。

自此之後,父親變得沈默寡言起來。

接下來,我又順利地在幾家較有影響力的省級刊物上發表了幾篇中篇小說。

一年後,第一個連載我小說的那家廣東刊物的主編給我寫了一封信說他們那裡缺一名小說編輯,問我願不願意過去廣東工作。

我不禁喜出望外,急忙給他回了電話,表示願意前往。

去廣東打工需要帶身分證,我家有一個專門存放各種證件的小鐵盒。

我從衣櫃底下找到這個小鐵盒,拿出我的身分證,卻無意中發現最底下還壓著一張郵局的收據。

我輕輕拿出那張收據,只見上面寫著:購郵票一百張。我忽然想起母親撿到的那一百張郵票。

霎時間,我什麼都明白了。

那一刻,我的眼淚湧了出來,不由自主地撲到正在廚房燒火煮飯的母親懷中,無言地哭了起來......

在我離家的前一天,父親忽然病倒了。

母親勸我留幾天再走,但我想了想,覺得沒有那個必要,便毅然決然地背起行囊,搭上了南下的列車。

到廣東那家雜誌社上班之後,我不時收到母親託鄰居給我寫來的家書,信中總是提及父親的病情,說是一日比一日嚴重了。

母親囑咐我抽空回一趟家看看父親,但我總是以工作太忙抽不出時間為藉口回絕了。

也許是母親見我做得太過分,便有很長一段日子沒再給我寫信。

有一天,我忽然收到母親寄來的一個包裹,疑惑地打開一看,不由怔住了,原來包裹裡整整齊齊地放著一疊我的手稿,仔細一看,竟是我以前那部被父親燒掉的長篇武俠小說手稿。

我驚呆了,這是怎麼回事?急忙拆開包裹裡夾帶的一封信,認真看起來。

信是母親託人寫的:

孩子,媽知道你一定很恨你爸,恨他不該反對你寫作,恨他不該狠心燒掉你辛苦寫的稿子,是不是?其實你爸根本沒有燒過你的稿子。那天他把你的稿子拿到廚房後,就藏在了一堆柴禾下面,順手將一本廢書燒了。你爸這樣做,原本是想叫你對文學死心,然後再叫你去學一門手藝,用以安身立命養家餬口。因為你爸心裡比誰都清楚,像咱們這樣的窮苦人家,一無金錢鋪路,二無人情開道,而你只是一個高中生,想當作家,簡直難如登天。與其眼睜睜看著你浪費精力,浪費青春,不如快刀斬亂麻,讓你徹底死了這條心,所以你爸才狠心地......後來,你爸把藏下來的這部手稿讀完了,覺得並不比名作家們寫的武俠書遜色多少。他這才覺得阻止你繼續寫作也許是一種錯誤。他開始後悔起來。但幸好經過細心觀察,他發現你並沒有真正放棄寫作,而是採取了一種更隱祕的方式在繼續著你的夢想。他在為你感到高興之餘,也默默地支援著你,你書桌上的燈太暗,他就不聲不響地為你換上光線充足的燈泡,你書房的窗戶玻璃壞了,夜晚冷風對著書桌颼颼地吹,他就悄悄給你裝上一塊新的。直到有一天他無意中打開你那忘記上鎖的抽屜,發現你塞在抽屜裡的那堆因缺少郵票而無法寄出的稿件時,他便吩咐我給你「撿」了一百張郵票回來,買郵票的錢是你爸晚上出去抓鱔魚賣積攢下來的......

讀完信,我幾乎驚呆了,抱著那疊書稿,叫了一聲爸,眼淚就忍不住奪眶而出。

兩天後,五一節放假,我簡單收拾行李,提了兩瓶父親最愛喝的酒,就往家裡趕去。

當我回到家時,父親早已病重不治,在四月三十日這天永遠地走了。

跪在父親的靈位前,我慚愧地叫了一聲爸,悔恨的淚水洶湧而出......

害怕,離別滋味,然,卻怎麼也免不了。

總得,深刻經歷,才能真正懂得「情感」兩個字的奧妙。



喜歡看文章,就算看完會掉下眼淚,我還是喜歡,被感動後流淚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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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洛心

小雛菊,一直是聖潔的代表…


我從小就在所謂資優班長大,不但資優,還是舞蹈班,班上三十位女同學全是經由智力、舞蹈能力,從三百多位徵選人中挑選而出。

國小六年,就那樣和其他二十九位女同學一起長大,在我的生活圈,除了爸爸和老師,我沒有很大機會去接觸到男性;在我的國小生捱,男生是外來者。

國中,我放棄了舞蹈班,我上了普通的男女混班。那種情形,很像鄉下女孩第一次到了城市…那麼的新奇,那麼的好奇。

第一次聽到髒話,是在電視上;第一次看見有人說,是在國中的班上。

我只是睜大眼睛,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後來班上的同學愛叫我「小雛菊」,因為我什麼都不懂。

不懂幫派,不懂規矩,不懂男女…我像一朵剛開的花兒,還不懂黑白,只覺得世界很稀奇。

小雛菊,代表著無邪,天真…

小雛菊一直跟著我,直到國二下學期那天…

※          ※          ※

下過雨的街,昏暗潮濕。

冬天的傍晚,七點多,天已經暗了下來,特別是下過雨,一切是那麼黑暗 、邪惡…

在街燈照不到的小巷裡,五六個人馬圍成一個圈,圈住了一個人,像匹困獸,他沒有掙扎,只是淡淡不語。

每個人的手上握著棒球棒,為首的帶頭人吐了一口檳榔「幹!你他媽的在跩啊,活的不耐煩,跑到我大仁來搶地盤?」

檳榔汁紅紅膩膩的滴到困獸的鞋上,他眉頭一皺。

「你他媽的耍酷?別以為妞多就跩,怎麼?檳榔汁嫌髒?」話一說完,又是一口,這一次不偏不倚吐上了他的臉。

他用一種極慢的速度抹掉了紅色的液體,雙眼爆出殺機,猛然一拳揮像吐檳榔的人,只聽見骨頭斷掉的聲音夾雜慘叫聲,紅色由他的嘴裡流出,只是這次不是檳榔,是血。

「老大!」、「老大!」跟隨的小摟摟看見大哥倒下,紛紛抽出傢伙大吼「幹!砍死他!」棒球棒紛紛的落下,落在他的身上。

他的拳頭很硬;卻硬不過木製棒球棒,他一拳又解決了一個人,還來不及閃躲,其他四隻紛紛從他的頭、手、腰、背重重的一拳又解決了一個人,還來不及閃躲,其他四隻紛紛從他的頭、手、腰、背重重的落下。

這一仗,他是輸了。

※          ※           ※

補習,是我很討厭做的事,只是補習,卻都是國中生要做的事。

今天,還是一樣補習,從補習班回來,我卻看到了並不是每一天都會發生的事情。

群毆!天!這種只聽同學說過的事情,我還沒有親眼目睹過。

我躡手躡腳的往巷子裡裡頭看,除了乒乒乓乓的毆打聲,我還可以見粗俗的叫罵聲。

很快的,我分辨出被打的其實只有一個,其他根本就是打人。

不滿的情緒很快在我心裡出現,我拿出童軍課的哨子,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居然大聲的叫了出來「警察來了!」然後,我使出全力用力的吹著哨子。

也許是奏效了,打鬥聲變小了,我聽見有人不滿的咒罵聲和踏著水的跑步聲,過了一會兒,暗巷裡不再傳出聲音,我再一次探頭看。

沒人了。

一步一步的走進暗巷,除了斑斑點點的血跡,我看不到任何東西。也許都跑了,就當我想離開時,一聲呻吟聲引起我的注意,順著聲音走過去,我到抽一口氣,我看到了人…面目幾乎全非的人。

這輩子,我不會忘記那呻吟聲。

如果,我沒有走過去;或許如果他不出聲…

如果、那麼多的如果…卻還是改變不了事實。

我走向那個人,可以說,我救了他。

而他呢?

他親手摘掉了我身上的小雛菊…

※          ※          ※

教室外面幾了很多人,丫川、小溫和班上一些所謂混混都一臉哈巴狗像的站在門外。

「他們在幹嘛?」我邊發作業,邊問小宣。

「高年級的成哥出院了,說要來我們班謝人。」小宣也很好奇的往窗口擠。

「誰是成哥?」

「高中部的帶頭啊!大哥耶!」

我沒有什麼興趣,下一節國文考試,我得溫習。看著班上一半同學都擠到走廊去,我翻了白眼,低頭看著我的參考書。

教室外面的吵雜聲突然靜了下來,我不禁也奇怪的抬頭。

只見門口站了一個穿高年級制服的人。我不知道他是誰,只看得出來他的臉還有點淤清,手上也還掉著石膏。

這麼彆腳的角色也能當大哥?我有點不屑…直到他筆直得朝我走過來,我才驚叫出聲「是你!」

他是我三個月前救的人!被打的鼻子眼睛皺在一起的醜八怪!

怎麼…怎麼今天看起來有點帥?!

「小雛菊!我欠你一條命。」說完,他抓下脖子上的項鍊,用殘廢的手霸道的掛上了我的脖子。

我還來不及反應,還來不及說些什麼,高年級的教官救火冒三丈的衝進了教室「李華成!我警告你,再到國中部,我就讓你高一再被當。」

「教官,我是在報恩,您不是教我知恩圖報?」他輕蔑得一笑,看了我一眼,就像皇帝一樣的被一群人圍著走出了教室。

等他消失在走廊,班上的人才全部像發了瘋一樣圍著我,「小雛菊!你救了老大!」

「小雛菊!你和大哥怎麼認識的。」

「小雛菊!看不出來喔,店店吃三碗公喔!」

左一句小雛菊,右一句小雛菊。我被叫的頭都昏了,除了掛在脖子上的銀鍊,我的視線再也容不下,任何東西。

※          ※          ※

我並沒有忘記李華成,但是他也沒有再找過我。

班上,依然用一種尊敬的眼光看我,甚至有人開始叫我「雛菊姊」。

又過了三個月,國中二年級似乎就要結束了。

暑假來臨那天,就在我大出校門那一剎那,一群人圍住我。我不禁一楞,什麼時候我也變的被圍毆的對象?

只見帶頭的人說「小雛菊,老大要見你。」制服上明明繡著我的名字,奈何這批瞎子只會雛菊雛菊的叫。

「你老大是誰?」

「成哥!五福的帶頭!」他很驕傲的說著。

「沒興趣。」我一時忘了成哥是誰。或許,我應該早就把他忘記。

「小雛菊。」淡淡的聲音傳來,圍住我的人很外的讓開一條路,看到來者何人時,我不禁睜大眼「是你!」

「是我!」他臉上有嘲謔的笑容「我載你回去。」

我應該說不的,真的,我應該的。

可是我並沒有,我上了他的後座,讓他載著我回家。

人是回到家了,心呢?

心,被他載往和家反方向的令一個方向去…

※          ※          ※

我從小雛菊、變成雛菊姊,再來晉升為「嫂子」、「大嫂」

我很懷疑的看著那些高二、高三的學生,怎麼會對著我這又瘦又矮的小羅蔔頭嫂子來嫂子去。尤其當這些人不是叼著煙,就是滿嘴髒話。

後來,我終於遲鈍的了解,我的「男人」是誰。

李華成。

我不懂,只知道,他不過暑假過後,每天會騎著那台拆了消音器,莊上音響,多加跟噴氣管的機車來在我上下課,怎麼突然我會變成他的馬子。

也許這不是什麼壞事,不過我卻得瞞著父母進行。我能了解,在他們心目中,李成華是個不良少年。他國中被當,卻神奇的考上高中。

高一被當一次,又神奇的升上高二。

算一算,他今年十八,卻還再高二的階段。

我呢?那年,不過也才十四。不過是個國二生。

在父母眼中,他是個帶壞小孩、欺騙少女的大壞蛋。

在師長眼中,他是個頭疼的留級學生、三天小過、兩天大過。只是,他卻都有辦法坳過去,到今年高二還沒被踢出學校大門。

在兄弟眼中,他是大哥,鐵睜睜的漢子,他是勢力的代表。

在女生眼中,他是白馬王子。

而在我眼中呢?他不過是個偶爾會說髒話的調皮大孩子、大哥哥。

我討厭煙味,在我前面他不會抽煙,我討厭髒話,他會盡量少講;我討厭翹課,他再怎麼痛苦都會風塵僕僕的帶我上課然後「睡」死在他班上。

我喜歡的,他會去做,我不喜歡的,他盡量不做────除了一樣。

他怎麼也不叫我名字,也是小雛菊、小雛菊的叫。

除了這點,他讓我沒什麼可以挑剔。

※          ※          ※

「小~雛~菊~」聽到這種噁心巴拉的叫法,我也能知道後頭的人一定是李成華的最佳幫手───歐景易。

只有他,不會嫂子來嫂子去,可是卻會把哪三個小雛菊叫的讓人雞皮肐搭掉滿地。

歐景易染了一頭金髮,也不管教官一天到晚要剃他頭,他一臉笑嬉嬉,一點也不察覺自己有再一個小過就會被踢出學校的危險。

「歐學長,請你不要那樣叫我。」我放下掃把,冷冷的跟他說。

「小雛菊菊菊菊~我帶話來嘛~」

「歐學長,有話快說,說完請滾。」

「哀唷~人家是替老大帶話來嘛~成哥要你下課在北側門等他。」

我可以感覺班上同學又樹起耳朵,「收到,請滾!」給他個白眼,我轉身進教室。

還可以聽見他嘀咕「老大什麼女人不要,偏要這營養不良的辣椒小女生。」

下了課,我走到北校門,李華成從牆上翻下來,嘻皮笑臉的摸著我的短髮,把我拉進懷裡「幹嘛?」

「陪我去吃飯。」他帶著那戲謔的笑,勾著我的短髮。

「媽媽會罵。」我搖搖頭,像往常一樣拒絕。

「今天是我生日。」

「爸爸會罵。」他今年幾歲?這是我第一個問題。

「我去跟他們說。」說完,他真的拉起我要上機車。

「你瘋了!」我拉住他的衣角,不茍同的搖搖頭。至少我知道,父母如果看到李華成,家裡一定會鬧革命。

「陪我去吃飯。」有時候,他的脾氣硬的像隻牛。

「我回去問問看。」說完,我跨上他的機車,他滿意的發動了車子,離開學校。

※          ※          ※

我說了謊,十四年來,我第一次說謊。

我告訴爸媽,我要和朋友去逛街。

「和誰?」

「班上的女同學。」

「早點回來。」

「好。」

我不懂為什麼我要騙人,我並不覺得和李華成出去事多大的罪惡,可是淺意識裡,就是不敢說實話。換下制服,我穿了便服,出了門。

李華成在路口等我,他很少接近我家附近。

問他為什麼,他只說自己不是這區的人,不想給我惹麻煩。

上了他的車,我聽見後頭一陣陣的機車上追上來,回頭一看,是歐景易他們,十幾台機車,跟在我屁股後面。

他們比李華成停的遠,至少隔了兩條街。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我和他們是不一樣的世界的人…

※          ※           ※

我沒到過壽山,不過現在看起來,高雄的確很美。

我可以看見很多燈,很多大廈。

風很大,好幾次我都覺得自己要被吹散了,但是我卻覺得恨快樂,因為第一次,我和朋友出遊。

李華成沒說話的走到我身邊,把外套批在我身上「要回去了嗎?」他說話中有酒味,歐景易他們帶了一堆啤酒,我想李華成也喝了幾口。

我搖搖頭「再多看一下下。」

他笑了,眼中帶的溫柔「好,等一下。」我總覺得他抱著我的時候,不像大哥哥。至少,和我表哥抱我的感覺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我說不上來。

「唷~大嫂,大哥生日,你送什麼啊?」遠遠的,小虎打著酒嗝大聲的問著。

「獻吻、獻吻!」然後痞子林開始幫腔。

「獻身、獻身!」歐景易不知死活的加油添醋。

「他們很吵!」我把頭貼上李華成的胸口,悶悶的說著。

「來!」他牽著我,越過欄杆,抱著我滑下一個小山坡,站在一塊平地上面。

「小雛菊,坐下。」他一屁股躺下,拍拍身邊的空位。

「叫我的名字。」我嘟著嘴,卻也順然的坐到他身邊。

「小雛菊。」他帶著戲謔的口氣,低低的叫了一聲。

「叫我名字!為什麼都不叫我名字。」

「小雛菊,我要你當小雛菊,永遠那麼純潔可愛…」他低低的說著,不知道是對我說,還是對自己。

「算了!」說來說去還是這個原因。

「生氣?」他翻起身子,捱進我身邊。

「沒有!」才怪。

「今天我生日,你不準生氣。」大手摸上我的臉,他霸道又帶著笑意的說著。

「還有,你還沒送我生日禮物。」

「我可以在身上紮個蝴蝶結,把自己送給你。」這句話,只是單純的好玩,沒有別的意思,真的沒有!不過,我想李華成絕不是這樣想。

「是嗎?」

我沒有蝴蝶結,所以我只好搖搖頭。想一想,他生日不送他禮物真的是不好。我身上也沒有任何能當禮物的東西,考慮的半天,我才說「閉眼睛」他順然的閉上眼睛。

我一彎身,輕輕的再他臉頰上送了一吻。就像親我爸一樣,純粹灑嬌。我想,他對我的態度,不會比我爸差到哪裡去,是值得一吻的。

李華成猛然睜開眼睛,我還來不及反應,他反手一抓,把我抓進懷裡,我還來不及抗議他弄髒我的衣服。他彎下頭,貼上的我的唇。

我只知道,我什麼都想不起來。全身像觸電,隨著他像雨般滴滴點點的戲弄著我的嘴。開口想喊,他的舌尖溜進了我的口,纏耍著我的舌,久久不放。甜甜、嫩嫩,感覺很好,我不想離開,卻又因為沒有氧氣而雙頰通紅。

直到我快要窒息,他才放開我,用他那雙黑不見底的雙眸看著,手指拂過我的唇,沉沉的說「小雛菊,你是我的,懂不懂?」

不懂。

我還沒來得及說出,他又貼上我的唇,再一次,我無力抵抗,只任由自己和他的雙唇吻著,戲著,喘息著。

我終於知道,李華成和我爸、我表哥不一樣。

因為,他們不會這樣吻我。

※          ※          ※

國三的聯考壓力很大,我卻沒有什麼心思讀書。

歐景易則是一天到晚搶著我的考卷,然後大似的嘲笑一翻,嘲笑到李華成出現,他才很努力的去止住笑。

我發現我功課一直在掉,從全班前三名掉到十名。這次月考,我掉到第十五。我並不介意,反正,第幾名都一樣,高中上的去就好。

緊張的是我的老師,一天到我喊著要去做家庭訪問。

令一個替我緊張的,很好笑,居然是自己自身難保的李華成。

「怎麼又考這樣?」他抓起我的考卷,不滿的說著。

「不然你教我!」

「你知道我不會。」他把考卷塞給我,無所謂的說著。

「那就不要念我,我被我爸唸的煩死了!」

「我不是你爸!」

「我知道。」又來了,他又不管這裡是學校公共花圃的光天化日之下吻住我,直到訓導主任氣急敗壞的從三樓丟了板擦下來「李、華、成,你給我滾回高中部!」

他輕易的閃過板擦,一手護住我,一手往樓上比了個中指。

「我回去了,好好讀書。」他放開我,手插著口袋準備回去他的教室。

「你呢?」我揚眉,反問他。

「我不念了,這學期完,我休學。」

等到他背影消失,我才回過神。

不念了?為什麼?

他不念完高中,爸媽怎麼可能會喜歡他?

他不念完高中怎麼上大學?怎麼找工作?

突然間,我覺得李華成離我的距離,又更遠了一些…

放學的時候,兩三台機車闖進了校園,聽到的卻是很讓我驚訝的叫罵聲「叫小雛菊那賤人給我出來。」叫囂的是三信的女高中生,燙著短髮,一臉濃妝的叫著。

我的教室離玄關很進,坐在教室裡就可以聽到那叫罵聲。我起身子,正想出去問她有何貴事,身邊的花車輪拉住我,對我搖搖頭。他是李華成下面的一個混混兒,平常對我也不錯。

「嫂子,別出去。」他一手攔住我,一手伸進書包抄傢伙,還順便跟小胖打了個眼神。

「為什麼?」這裡是學校,難不成她能吃了我?而且,我也沒得罪她。

「等成哥來。」

「不要。」我甩開他的手,大步的走出去。

「你是小雛菊?」兩三個女的把我圍住,一臉凶神惡剎。

「你這賤人!」說完,她火落落的就給了我一巴掌。

我痛的咪起眼睛,我不懂她會什麼打我。我根本沒見過她。

正想詢問,打我的女生又噴氣的說「你她媽的犯賤,連我沈雅蓉的男人也敢搶?!」說完,她一手抓起我的短髮,大力一押,把我摔在地上。

沈雅蓉?我更確定我沒聽過這名字。我也不懂,我什麼時候搶了她的男人。

我一轉身,又爬起身來,我不喜歡別人對我動手動腳「你幹嘛?」

「幹嘛?刮花你這張賤臉!」她手一伸,五隻長長的指甲往我臉上刮下來,我急忙一閃身,卻還是慢了一步。

左臉頰一熱,血滴到了地上。

我看著地上的血,一個火大反手給她一拳,只聽到她慘叫一聲,居然跌倒在地上。

我楞楞的看著她臉上銅板兒大的傷口,不之所以。

仔細的看我的手,才發現,李華成給我的戒指居然在滴血。

天!怎麼會這樣!

才一眨眼,其中一個女的扶起沈雅蓉,其他三個一個抓住我的手,一個又火辣的給了我一巴掌。

這一掌,打得更重,我一個浪嗆差點又跌倒。

只聽到遠遠有人大喊「小雛菊!」我轉頭一看,李華成邁著大步衝了過來,後頭跟著是歐景易、王中凱和一堆平常混在李華成旁邊的人,只是現在他們的臉上沒了笑容,照上了一層寒冰。

他扶助了我浪嗆的身子,摸上我的臉問「有沒有怎樣?」其他的人,卻把那幾個女的圍了起來。

「沒有,你去看看沈雅蓉,她傷的很重,我不小心打傷她了。」想到她臉上的傷,我不禁掉下眼淚。我真的不故意打傷她的,是她自己先動手‥

「你這傻瓜!」他抱住我,吻掉我臉上的淚和血,回頭冷冷的對歐景易說「手,我要她的手。」

這句話我不是很懂,可是我隱隱約約可以了解裡面的意思,我急忙抓住李華成「你要她的手幹嘛?」

「你別管。」他撕開一節衣服,替我抹去臉上的血。

我掙扎著,「不要,李華成,我不要你傷害她,讓她回去好不好,拜託!」

也許是我的話引起歐景易他們的注意,他們居然一臉不可思意的回頭看我,李華成看了我一眼,才回頭過去「沈雅蓉,你記住,小雛菊是我的人,傷了她,下次我要你命。」

「聽到沒?滾!」歐景易免強的讓開一條路,讓沈雅蓉他們一群人癲癲頗頗的離開。

看著李華成沒感情的臉,我發現,他變的不像我以前認識的李華成了…

※          ※           ※

「女兒,過來。」我一踏進門,老爸就坐在沙發上叫著我。

「幹嘛?」我彽著頭,遮去臉上的紅腫,心裡暗叫不妙。

「學校打電話來,說你和人打架!」

「我沒有!」

「你最近是不是和一個混混走的很進?」

「他不是混混!」我被他不屑的口氣惹火,大聲的吼回去。

「我告訴你,別以為國三我就不管你。從今天開始,你不準出門,上下學我在你去。你離那混混遠一點!不準見面知不知道?」老爸站起來,一臉嚴肅的說著。

「你沒有權利管我!」我大聲的頂回去。

「你‥你這渾帳!」啪一聲,他給我一巴掌。

我楞在那邊,今天我被打的還不夠嘛?為什麼連爸也打我?!我掉下眼淚,對著他還有從廚房走出來的媽大吼「我討厭你們!討厭討厭討厭!」說完,我衝上樓,把自己鎖在房間裡,痛哭失聲。

李華成,李華成,我好想你!

你在哪裡?李華成!

那一晚,我終於知道李華成是誰。

他是我愛上的一個男人,不能愛,卻愛上的人。

※          ※          ※

我被禁足了。

除了學校,我哪裡也不能去。

李華成好像也知道我家的事,他沒有來找我,只託歐景易有空彎到國中部來看看我。

我也不能去找他,因為爸媽託老師,下課不讓我去任何地方。

這樣過了三個禮拜,我只覺得我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像死了一樣,靈魂像被抽去一般。剩下的不過是我的軀殼。

我哭、我鬧,在家裡拼命的雜東西,摔東西,他們卻絲毫不動心,只是把我看得更嚴,更寸步不離。

後來,我乾脆把自己反鎖在家裡。我不去上學,也不出門。

整天悶在暗黑的房間裡,流眼淚。眼淚流乾了,就只剩喘息,我發現,我根本已經快死了。快被思念折磨死了。

就這樣,睡醒哭,哭醒睡。不知道過了多久,多久。

那天晚上,我突然坐起身來。走到桌前,看著日曆。

我笑了,一個多月來我笑了,因為我發現今天是我的生日。

我十五歲的生日。

一股想見李華成的感覺滿然竄起,我覺得自己再也無法控制了,我整理好自己。在凌晨一點的時候,逃出了家門。

我真笨,一個月來就只知道哭,完全沒想到要逃。

招了輛計程車,我往一家李華成曾經帶我我去的刺青店。

※          ※           ※

踏出了刺青店已經凌晨兩點多了,我沒有頭緒的走著。

我想見他,卻不知道他在哪裡。

我不知道他家在哪裡,我發現我什麼都不知道。

兩台呼嘯而過得機車在我身邊停住,車上的人走下來「妹妹~要不要去完?」

我抬起頭來,看著他們,「今晚飆車的地點在哪?」

他一楞,又露出痞子笑容「中正路啊,剛開始沒多久,要不要去?我載你!」

「好!」我二話不說的跨上他的車,我知道,李華成一定在哪裡。

※          ※          ※

倫哥,載我的人,其實人不錯,他邊騎車邊問「你要去找誰?沒人的話,就讓我載。」我知道他們尬車的時候習慣在個女生在後頭炫耀。

「今晚很多人嗎?」

「很多啊!火龍車隊跟青虎車隊今晚連起來飆,一兩百台有吧!你找的人事哪隊的?」

我不知道李華成是在哪一對,我沒聽他說過。只好搖搖頭。

很快的到的中正路,倫哥看了一眼手錶,「應該在五分鐘車隊就會到了,你路邊站點,免的被輾死!」

他點根煙說著「你臉色怎麼那麼不好?不會掛了吧?」

我沒有注意他的話,只是眼睛盯著前方看,果然不久,一堆謎謎濛濛的車燈在遠方出現,接這是漸漸傳來的車聲。才一眨眼,幾十台車子就呼蕭而過。

那麼多,我去哪找他?

一咬牙,我衝到路中間,想看清楚每台車子。

倫哥大叫一聲想把我拉回來,已經來不及。

我聽見叫罵聲,煞車聲,還有撞車的聲音,在我耳邊想起。

我只是張大眼睛想看李華成在哪裡,可是我卻看不到,除了車燈我看不到什麼。

突然一台車子急速煞車在我前面,車身一斜,壓著地面筆直的像我衝過來,在離我一公尺的地方硬生生的停住。

只見滾了兩圈的騎士站了起來,摔掉手上的安全帽,氣沖沖的像我走過來

「幹!你找死?他媽的擋在那───────小雛菊?」

等我閉起眼睛準備接收他那怒氣衝天的一拳,那突然叫出我的名字。

我睜眼一看,居然是歐景易,他摔的鼻青臉腫,整隻手都流出血來。

我顫抖的說「對‥對不起…」腳一軟,我跌坐了下去。

歐景易連忙衝過來扶助我,一邊大叫「call成哥,叫他掉頭,快快快!說嫂子在這!」

他這一吼,旁邊幾打轉的機車都停下來,後面來勢洶洶的機車群也都停了下來,把中正路當成停車場。

一下子,幾百台機車停的停,轉圈的賺圈「他‥他們怎麼都停了?」

歐景易扶著我坐在柏油路上「廢話,一半車隊是老大的,大家不停下來看大嫂不然要幹嘛?」

「他在…在哪?」我頭昏目眩的問著,幾天的眼淚,把我全部的體力都炸乾了。

「老大的車子早叫飆到前面不隻到哪裡了,喂!小雛菊,你別葛屁!你死了,老大會把我們全砍了陪葬的!」他緊張的說著

我閉上眼睛,只覺得好累。想到李華成就要來了,又免強打開眼睛。

安靜的路上,突然又傳出呼呼的車聲,接下來一群人吵雜不輕的說「成哥來了!」

李華成來了!

我看那台像失控的機車撞了過來,在機車還沒有全部停下來的時候,車上的人跳了下來,他一手丟了安全帽,帽下是李華成,只見他蒼白著臉,像我衝過來。

他的臉好白,是不是病了?

我鬆開歐景易的手,也朝他奔了過去,只見他喊「小雛菊!」

我使勁全力衝了過去,和他撲了個滿懷。他氣急敗壞的說「你到這來幹嘛?」

我努力的擠了一個笑容「我‥好想你!」這幾個自用盡了我全身的力氣,話說完,我全身一軟,眼前一黑,就這樣撲倒在李華成的懷裡。

我終於‥回到了他的懷抱。

※          ※          ※

那天,我在李華成的懷裡睡著。

醒來的時候,只見房裡一片黑暗,我隱隱約約可以看到李華成坐在窗口,朝外面吐著煙。

我拉開棉被,他也回了頭,彈掉手上的煙,他走過來一把抱起我坐上他的大腿「好點沒?」

我只是點了點頭,把自己埋進他的胸膛,聽著他的心跳,只有他的心跳能讓我安心,讓我知道,我還活著。

「你瘦了。」他仰起我的頭,看著我淡淡的說著

「都是為了你。」

只是一句話,卻包含了我所有的愛,李華成抱緊我,抿著嘴一言不語。過了好久,他才嘆氣

「你這樣跑出來,你爸媽會擔心的。」

「不會!他們根本不管我死活。」

「別任性,睡吧,明天我帶你回去。」說著他放下我,想替我蓋被子。

「不要!我再也不要回去了。」我抓著他的衣服,大聲的喊著「我討厭他們,討厭死了!」

「傻瓜,你要是像我一樣沒了爸媽,就不會覺得他們討厭了。」我從來不知道他是孤兒。

「不管!他們不讓我見你,我討厭他們!」

黑暗中,我彷彿可以聽見他的嘆息聲,只見他喃喃的說著「他們是為你好,我不是好人,跟著我會受苦的。」

「在我心裡,你最好。」我抱住他,自己送上了雙唇,生澀的吻著他。

他雙手收緊,也低頭熱烈的回應著我,黑暗中,沒有半響聲息,就只能就我和他的心跳聲,喘息聲。

過了好久,他才勉強把我推開「睡吧。」說完,他起身離開了床畔。

「你為什麼不要我了?」我拉住他,開始無理取鬧的掉眼淚。

「不是不要,是不能。」他撇過頭,故意忽略掉我掛在臉上的淚珠,望著窗外無奈的說著,

我抿著嘴,不發一言,他則是頭也不回的慢慢想走出房間。

我看著他的背影,突然覺得,我不能讓他走,他是我的男人。我的!

我伸手把胸前的釦子一顆一顆解開,把整件上衣退下,開口喊他「李華成,你轉頭!」

他停下步伐,一轉身,猛然倒抽一口氣,生硬的問「你幹嘛?」

我下了床,往他的方向走去,邊走邊拉下我內衣的肩帶「我幹麻,你很清楚。」

他居然往門邊退,一整臉死白,好像看到了怪物,指著我,結巴了起來「你…你的胸口…」

我的胸口,刺著一朵豔黃的菊花,那是我到刺青店一針一針讓刺青仔幫我次上我的胸口,還記的邊刺他邊牢騷「成哥一定會砍死我。」

「我刺的,今天剛刺。」說完,我撲向他,把自己摔進了他的懷裡,他顫抖的抱著我,「你這笨蛋,學人刺什麼青…」

「你背上也有,我聽歐景易說的,讓我看‥好不好?」說完,我伸手粗魯的把他的上衣脫了下來,瞪著他的胸口看,一條一條的疤,像蜘蛛被打扁一樣的橫掛在他胸前。那是被開山刀砍出來的。

他推開我,喘氣的問「你知道到底你在幹嘛?去把衣服穿起來」他邊說邊大口的喘氣,彷彿遭受到什麼殛刑一樣的痛苦。

我知道他為什麼喘氣,我是小雛菊,可是國中三年,男女之間的事,我不是全然不懂。至少,我就看的出來他喘氣的原因。

那是一種慾望,一種野性的慾望。

「我不要,我要你,你是我的男人,歐景易他們都那樣說,為什麼你不要我?」我再次撲上他,緊緊的抱住他,而他的手則是不停的抖。

「我一定會砍死他們。」他咬牙切齒的說著,看著我低吼了一聲,粗暴的吻住我。手則解開了我內衣的釦子。

他脫掉了我的牛仔褲,把我抱上床,吻著我的臉,由臉一路往下滑,像雨珠般滑過我全身,他憐惜的吻著我胸口的菊花

「疼?」

我顫抖的回應著他,不讓自己呻吟出來的回答「不疼了。」

他覆上我,把我困在雙手之間,貼著我的臉粗聲的喘氣,在我耳邊說「小雛菊,你是我的,懂不懂?」

我懂,我真的懂了。

我抱著他,指甲深深的抓住他的背,隨著他在我身上找到慰寂。

李華成,那一晚,深深的進入了我的生命。

真正地成為我生命中的第一個男人。

※           ※            ※

「你死到哪裡去了?」一回家,父親的狂嘯聲就在客廳響起。

我不發一言的走上樓,迅速的整理了我需要的東西,背著唯一的包包,走下樓。

「你‥你這不肖女,有種出去就不要回來!」他憤怒的抓起我,搖著我,彷彿要把我搖碎般。

「我是不會再回來。」我冷冷的看著他。

「你走,你有種走,我會去告那個男的誘拐未成年少女,我看你能走去哪。」

母親流著淚,把父親抓緊我肩頭的手掰開,父親則是像頭瘋了的野獸,想把我撕碎一樣。

「你去告,我保證,回來的不會是我,會是一具屍體。」我推開他的手,頭也不回的往家門走去。

再見了、家。我回頭,深深的像門一鞠躬。告別了,十五年的家,我要出去追尋我的幸福、我所要的幸福。

我看著坐在機車上抽著煙的李華成,不禁嘴角上揚。

看!我的幸福,就在那,就是他!

※          ※          ※

「我愛上讓我奮不顧身的一個人,我以為這就是我所追求的世界…」小雛菊哼著。

「聽過這首歌嗎?」小雛菊那樣問我。

「聽過啊,孫燕姿的天黑黑,很好聽呢!」我眨著眼睛笑著說。

「那一年,我就是那種心情、這樣離家出走…」小雛菊捻掉手上的煙,眼睛沒有焦距的往前看。

「後來呢?」我雙手打著鍵盤,問著。

「後來…」她恍惚的睜著眼睛,看不出一絲感情,思緒飄回了她十五歲那年…,她和李華成私奔的那年,她找尋幸福的那年…

※          ※          ※

勉勉強強的把國中念完,我當然就沒有升學了。

李華成本來也老大不高興,硬要逼我重考聯考。

每次他一把那事拿出來說,我就賊賊的一笑,自己把衣服脫掉,他只好吞回到了口中的話。

日子很快樂!真的,他很寵我,很溺我,我要的他都能給我。

而我要的並不多,只要他陪著我。

※           ※            ※

我從小雛菊變成了老大的女人。

現在,看到我的人都叫我雛菊姊;我從來不扁人,因為沒必要,我變成大姐頭。

我手下有一批人,其實,我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跟著我。那群女生,年紀有的比我大,有的比我小,脾氣卻都個個比我辣。

她們────是歐景易那群混混的女人。

李華成很不喜歡那些人跟東跟西的跟著我,說會把我教壞。

我笑他,把我帶壞的人是他。

李華成護我護的很緊,除非他有事,不然不會把我丟給他的手下。他總是跟在我左右,連讓我一個人在家都不肯。

後來,聽歐景易那群人在說,才知道,原來是怕我被李華成的對頭給綁了。

李華成沒有弱點,現在有了。

這是道上傳的話。

他的弱點是女人,那朵隨便一折就會碎了的雛菊。

那句話,我只聽過一次。歐景易他們就被李華成罵的狗血淋頭。

我問他什麼意思,他只說沒有‥

跟著李華成這一年多年多裡,我並沒有受到太大影響,我還是那朵雛菊。

黑暗中一朵沒有受到污染的雛菊,脫變的,也許只是在男女方面的情慾。

有了第一次,他對我不會再像以前一樣,碰也不碰。

他現在幾乎是只要想,就做。

有時候,回到家裡,他連衣服都來不及脫,就會在客聽裡硬要我。

我並不反對,我只覺得很新鮮…

日子是這樣過的,我總以為幸福來了…

後來才知道,那只是開始‥黑暗的開始。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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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洛心

他翻過身,側著身子,看著我,眼中還是一樣的溫柔,他看我的眼神從來沒有變過,永遠那樣柔,柔到能把我化掉…

長了繭的手,摸著我的背,像哄著出生嬰兒一樣的柔,一樣的輕。

「明天陪我去五厘寮。」他淡淡的說著。

「去那做什麼?」我閉著眼睛,已經不想說話了。他有體力,我可沒那麼多精力。

「見龍哥。」

「誰?」他不曾跟我說過道上的事,也不準歐景易他們在我跟前嚼耳根子。

「我大哥。」

「你不就是大哥?」那群跟班不都是大哥大哥的叫?

他低笑了一聲,揉揉我頭髮,「那是歐景易他們叫著玩的,我是大哥帶大的。」

意識已經模糊,我不知道他再說什麼,只想睡。挪了挪身子,在他的胸膛找到溫暖的來源,我呼了一口氣,讓自己被睡意吞食,不想再抗拒。

※           ※            ※

「洛心,你說,愛情值多少?」小雛菊看著桌面,問著。

「愛情?」我盯著電腦螢幕,修著錯字,笑著說「值很多啊,我立志要當言情小說家耶!愛情對我來說,是最重要的!」

「是嗎?」小雛菊的聲音總是那麼遠,那麼不帶感情。她抬頭看了我一眼「我在你這年紀,愛情是命…」

「現在呢?」我敲下鍵盤,看著她問著。

「現在?…」小雛菊眼神空洞,彷彿我的問題是那麼困難,那麼難以回答…

※           ※            ※

什麼是黑暗?我現在知道,李華成的世界就是黑暗…

酒店裡的燈光很黑,到處都是菸酒味。沙發上,一個穿黑西裝的男人,身邊全部站滿人,男人。只有我,和那西裝男人旁邊的人是女人。

我不安的靠向李華成,除了他,我不認識別人。

歐景易他們全部都在門口外,沒有進來。為什麼?我不懂… 

「叫龍哥。」第一次,李華成沒有握住我的手。只由我像隻無頭蒼蠅不知到該往何處飛…

「龍哥。」我低著頭,叫著。

「華成,你們坐!」男人說話了。

李華成坐下,拉著我坐到他身邊。我只覺得十幾對眼睛都看著我,彷彿我是異類般,不屬於他們般。

「不是自己人?」龍哥開口了。

「不是。」

我可以感覺到龍哥上上下下打量的我一陣子「這麼嫩,你不怕在床上把她折斷?」話說完,他身邊那群男人哄堂大笑,笑的我不知所措,笑的我想跑。

我知道李華成身子僵了一下,我正想抬頭看他,龍哥身邊的女人開口了「龍哥,你別欺負小妹妹。妹妹,你幾歲?」

她的聲音在我頭上響起,我不知道要說什麼,感覺到李華成搖了搖我的手,我才吶吶的開口「十六。」

「華成,你誘拐你學妹啊?」龍哥又開口。

「喜歡上,沒辦法。」他終於開口了,口中的語氣還是那麼淡

「不要惹多餘的麻煩就好。」龍哥口氣也很淡。

「不會。」

「妹妹,你叫我蘭姐就好,你叫什麼名字?」蘭姐又問。

「小雛菊。」我沒有回答,李華成回答的。

「你這孩子,脾氣硬的跟牛一樣,我是問你女朋友不是問你,幹嘛一副我會把她吃了一樣?」蘭姐笑了。

「華成,你二十了吧?」龍哥說著「我打算把五厘寮交給你扛。」

「小雛菊,來,他們男人說話,我們去別的地方。」蘭姐站起來,伸出手牽住我

我只是縮到一邊,望著李華成,他眼中閃過一點不忍,開口柔聲說「你跟蘭姐去,我和龍哥有事,等等找你。」

我還是定在原地,我不習慣接近他以外的陌生人,尤其是這些一眼就可以把我看穿的人。

龍哥眼裡露出不悅,李華成又推推我,耐心的說「我很快就過去。」

我沒辦法,只好咬著下唇,滿心委屈的跟著蘭姐走往令一間包廂。

在包廂門關上的一煞那之間,我聽到龍哥用不悅的口氣說「那麼弱,會拖累你 …」

我沒有聽到李華成的回答,廂門在我聽到回答以前關上。

拖累?我會拖累他什麼?

我不懂…那時候我真的不懂…

※          ※          ※

「你和華成怎麼認識的啊?」蘭姐拉著我到另一間廂房,裡面有三四個年紀和我差不多的女孩。

她們一看見蘭姐,就連忙叫好。

「我‥我曾經救過他。」那次他被打的七零八落,差點死在巷子裡的時候。

「喔~難怪那小子會喜歡你。」蘭姐看了我一眼「你真的很可愛耶!」說完,她笑著捏了我的臉。

我有一點不高興的撇開頭,對她們這群人,我沒有好感。

「你很怕生對不對?」蘭姐也無所謂的笑了一笑「我以前你這年紀,也是很討厭老女人那樣捏我。」

「我不是那個意思。」其實蘭姐看不來不老,我覺得她頂多三十。

「沒關係,你不用怕,以後有是就找我,李華成如果欺負你,也找我!知不知道?那小子臉長的好看,要看好,別他跟人跑了。」

「李華成不會。」他是我的幸福,我也是他的幸福,他沒有必要跑。

蘭姐又一笑了,笑的語氣深重「年輕真好。」

我看蘭姐,她看起來很和藹,至少和龍哥和其他男人不一樣,不會用那種異類的眼神看我

「為什麼,你們不喜歡我?」我鼓起勇氣問著。

「不是不喜歡…」蘭姐嘆了一口氣「只是你太純,太容易受人欺負。」

「李華成會保護我‥」為什麼他們都說我弱?弱又如何?有李華成,不是嗎?

「問題就出在,他花太多時間保護你了…」蘭姐蹙了眉「他現在是帶頭,一天到晚護著個女人,會出問題的‥」

我不懂那句話的意思。什麼帶頭?李華成不是一年前就休學了?學校已經不是他在帶了啊?

他這一年,不過都會偶爾到一些酒店,卡拉OK店走走。也很少在看他飆車了,他到底是什麼帶頭?

蘭姐看我不解,又笑了「沒關係,我喜歡你。你就跟著我,我慢慢教你。」

蘭姐的笑,讓我不安起來。

我需要學什麼?

李華成現在又是在做什麼?

忽然間,有點喘不過氣。我覺得,我似乎已經踏進某個漩渦,那麼深…那麼黑 …那麼的無法回頭…

李華成在做什麼,我終於明白了。

他現在是五厘寮的扛霸子,手下一百多個,幫著龍哥管理他名下的KTV,卡拉OK,和一些酒廳…

我也知道為什麼他那麼擔心我,從他身上一直冒出來的新傷,我知道,他的生活兩天三頭就是動刀動槍。

有時候,我會哭著替他裹傷,他還是會揚起那副朝謔的笑容拉住我的手,小雛菊小雛菊的叫。好像他身上被砍出來的傷是假的。

「還痛嗎?」我幫他重新上了紗布,輕輕問著。發現,這幾個月,我學了一樣功夫,變得很會包紮。

歐景易那群人偶爾也會哼哼哀哀的要我替他們裹傷。

他淡淡的搖了搖頭,把我從地上拉起來,用左手摟著我的腰「你好香‥」他嗅著我的脖子,戲謔的說著。

「你傷還沒好,規矩一點。」我把他拉開,板起臉說著。

「吻我。」他把我拉到他面前,看著我,眼神變得很深沉,很認真。

「你無聊。」我撇過頭,沒什麼好氣的說著。

「小雛菊,吻我。」他又拉過我,雙手抱住我蠻橫的說著。

「為什麼?」怎麼他今兒個有點反常‥

「只有你,才讓我知道我還活著…」他撥開我額前的頭髮,淡淡的說著。

有一股想流淚的感覺,我又何嘗不是?只有你,只有你李華成才讓我覺得我還活著,你、是我世界的重心。

我送上我的唇,認真的吻上他。讓他知道,我有多愛他,多需要他。

他用著他冰冷沒有溫度的雙唇,溫柔的回應著我。

等到我平息的心情,我離開他的吻,直視他的眼睛,說「他們,不是很喜歡我‥」

「沒關係,我喜歡你,就夠了。」他舔了我一下,語氣暖暖的,讓人感動。

「我是不是‥你的負擔?」我想起蘭姐的話,心裡有點酸,我只是照著我的感覺去愛他…單純想愛他罷了。

「亂說,你不是。」他看我紅了眼框,大手一擁,把我擁入了懷中。

「蘭姐,龍哥,連歐景易他們都說我太弱,會變成你的包袱…」跟了蘭姐三個多月,我漸漸知道她所謂「拖累」是什麼意思了…

他們怕,怕李華成會感情用事;怕李華成會放不下我而不敢往前衝;也怕,也怕那天有人會用我去威脅李華成…

「對,你是我的包袱,唯一的包袱,」他壓緊我不讓我抬頭

「你讓我知道,我不只扛把子,因為我還得扛你‥」他的語氣很平淡,淡的好像在說別人一樣,我卻知道,那是他用心說出來的話‥

「華成,以後你做事,多想想我好不好?我不想年紀輕輕就守寡…」我悶著聲音,又擔心又不滿的說著。

他笑了,「傻瓜!」

我抱著他,感覺他的溫度,只有這樣,我才能確定,他還是真實的,這份幸福還活著。聽著他的心跳聲,我才能知道,這一切還沒消失,還在我手上。

※          ※          ※

「成哥,北場有人鬧事,范東那邊的人。」聽完小王的傳話,他倏然站起,臉上的表情多了股唳氣

「上次不是警告過了?」我拉住他的手,他低頭看了我一眼,手上的拳頭放鬆了一點。

「景易,你陪小雛菊,彥明你帶幾個人跟我去。」

「我不要留在這,我會怕!」他又想把我丟下了,我再次抓住他的手,不放,堅決的說著。

「小雛菊,不是去看戲啊,你還是在這,別去打擾大哥。」歐景易反手拉住我,口氣不怎麼佳的說著。

「歐景易,我不是溫室的花,你們不要都把我當雛菊」我受不了他們用一種同情的眼光看我。

李華成看了我一眼,還是堅持原來的話「景易,留下來陪她,彥明,走。」他低頭吻了我的額頭,離開了包廂。

包廂裡,只剩下我和歐景易,我咬著下唇,區著腳抱起頭。

歐景易則是鎖上了門,靜靜的坐在我身邊。

「小雛菊,老大是愛妳,才不讓你露臉。」過了十來分鐘,他才說話。

「為什麼我不能露臉?小娟、辣椒他們都能?」我抬頭,看著她,眼中總是不滿…

「老大在做什麼你又不是不知道,辣椒他們能砍人,你能嗎?」他點煙

「老大位子越扛越大,得罪的、眼紅的越來越多,別說別人了,連自己人都要防了。」他吐了一個煙圈,淡淡的說著,少了平常的嘻皮笑臉

「道上已經有話在傳,傳老大有個女人,弱的像朵花,手指頭一捏就碎。你說,你要是露了臉,給人抓了。老大會怎樣?」

他會怎樣?我不知道…歐景易很少有時間跟我獨處,也很少跟我說這些話。

因為李華成總是不準。我聽了,心頭悶悶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看了看手上的錶,李華成已經出去快半小時了,我開始擔心,我好想看他,「歐景易,我想去找李華成。」

他不滿的噓了一聲「我剛剛跟你說的話,你是聽不懂啊?」

我悠悠看了他一眼「懂,就是懂我才要出去。你們都說我弱,我是應該學?」

永遠把我關在籠子裡當金絲雀,不會有用的!我這包袱只會越來越重。

吐了一口氣「我跟了他,就學你們的生活,不是嗎?」

歐景易呆了一下,搖搖頭「我讓你出去,老大會砍死我。」

我握緊手上的玻璃杯,「你不讓我出去,我叫強暴,你信不信?」

「你…」他下巴掉下來。

「你想華成信我還是信你?」我撇了撇他,冷冷的說著。

「算了,去就去。應該也解決了,不過你可要跟在我身邊,別走太遠。」他嘆氣,站起身子,抽出沙發後面的開山刀。

「我不是三歲。」脫掉了李華成的外套,我邁步往廂門走去,歐景易則是跟在我身後。

走出包廂,我往北區走去,每走一步,我就可以聽到心跳聲,酒店不大,從三樓倒二樓北區,幾分鐘而已,我卻覺得一步比一步難走,一步比一步艱辛。走道北區的門前,我聽到裡面傳來的哀嚎聲。

歐景易皺眉,一手壓住門「小雛菊,還是回去好了,裡面還很亂。」

我堅決的搖了搖頭,打掉他的手,倏然開了門。

門一開,我見到了一幕久久忘記的畫面;門一開,大廳裡面二十幾個人都回頭看我,而我,我看到一個不認識的李華成,他滿臉戾氣手握鐵鍊,腳踩在一個跪倒在地上的人臉上,他也回頭看了我。雙眼帶著驚訝和怒氣。

猛然,歐景易伸手推了我一把「小雛菊,小心!」迎面而來的是一只碎了的玻璃瓶,往我腦門砸來…血從我額前緩緩的流下,一股痛楚,從腦門直傳我的心口。

「小雛菊,抓了她!」一個看起來不會大李華成幾歲的人,喊了一聲,幾個人衝了過來,我還來不及反應,歐景易伸手一抓,把我抓到身後,開山刀一揮,血在我眼前散開‥

「護嫂子!」彥明他們衝了過來,和圍住我、歐景易的人打了起來。

場面很混亂,我不知道誰是誰,也不知道敵或友,突然間,歐景易低哼了一聲,我看到他左臂有血涓涓的流下

「歐景易!」我不顧我的傷口,按住他的手,他揮掉了我的手「站到我後面去,別動!」

彥明替他檔掉了人,他急忙退倒牆邊,把我攔在身後。

又是一聲哀嚎,我看到李華成一手抓著椅子,狠狠的往剛剛開口喊抓我的人砸了下去,又拉起鐵鍊,捲上他的脖子,用力一勒,那人馬上青了臉

「范東,叫他們停手!」他口氣帶著殺機,冷冷的說著。

「住…住、住手。」范東掙扎著,雙腳踢著地面,喘氣德說著。  

兩路人馬停了手,范東的手下握著傢伙,眼睛冒火看著我們。

「誰砸她?」李華成沒有鬆掉手上的力道,冷眼全場一掃,看見我額頭的傷口,嘴裡帶著慍氣的問。

「誰、誰、砸的?」范東掙扎著,口齒不輕的問著。

一個憋三小弟,吶吶的走出來,默認。

李華成鬆掉手上的鍊子,把范東踢給海虎,拿起身邊的椅子,一臉陰霾的向他走去。我看著他舉起手上的鐵椅,往他身上砸下去,又一腳踢上他的臉,那人來不及閃,被李華成狠狠的踢的跌下樓梯。

他轉頭,拉起范東的衣領「你滾,下次讓我看到你,我絕不管你以前是龍哥的乾兒子…」他一推,范東浪浪嗆嗆的跌了出去。范東的手下連忙拉起他,范東抹了抹脖子,突然冷笑「李華成,你不要跩,你女人露面了,我看你還能包她多久。」

在一群人的支扶下,范東離場了。

現在一片凌亂,桌子、椅子全翻了。血,則怵目驚心的散滿全場。

沒有人說話。我扯掉自己的外套,把歐景易手上長長的傷口包了起來,他則像回了魂一樣,慢慢的走道李華成前面,忍著痛開了口「大哥,是我不…」

「是我,是我要歐景易帶我來的,你不要怪他。」我站在原地,開了口。我知道,李華成現在一定很憤怒,他生氣的時候,通常不會說話的。

李華成默默看了歐景易一眼,要他坐下,然後走道我眼前,雙眼冒著火…「啪 」一聲,他狠狠甩了我一巴掌。

「大哥!」歐景易又驚又慚愧的佔了起來,其他的兄弟也都驚訝的看著李華成,卻不敢開口。

「你知不知道你在幹嘛?」他大吼,我則是睜著眼睛,臉上的火辣讓我不知道該說什麼,腦裡一片空白,只覺得心好痛

「你知不知道,歐景易可能會因為那一刀躺在醫院?你為什麼不聽話?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他憤怒的狂哮著,連續問了四次為什麼,最後那句根本是用吼的。

「大哥!嫂子身上有傷!你下手輕一點!」海虎一個劍步攔在我身前,拉住李華成緊捏住我肩膀的手,勸著。

李華成眼中閃過歉意,放了我,少了他的手,我全身一軟,頭上、臉上、心上的痛,讓我不支倒地,我跪坐在地上,眼淚掉了下來。

李華成低喊一聲,連忙伸手拉住我,我甩開他得手「對、對、不起…」然後我浪嗆的站起身子,咬著牙,衝出了門口。

明彥一手想攔住我,被我閃開了,我狂奔,奔下樓梯,奔出酒店門口…

※          ※          ※

「小雛菊,要不要玩一把?」蘭姐叼著煙,手摸著麻將,笑著跟我說。

「我不會。」而且也不想,到了杯水給蘭姐,我站在旁邊。

「你喔!還要跟華成鬧多久?他三天兩頭來我家,快煩死我了。」趁著牌友還沒有來,蘭姐拉住我,問著。

「我沒有鬧,只是不想拖累他。」我到蘭姐家來已經快一個月了,那天我帶著傷,顛簸的衝出酒店門口,差點被計程車撞上,幸好蘭姐剛好路過,把我帶了回去。

我就住了下來,我怕,我怕再看到李華成那張憤怒的臉,怕他又揮手打我…

「怕拖累他不是躲他,你要學會變強一點,像我一樣。」蘭姐挑了挑柳眉,說著。

「我學不會,第一次想學,又給歐景易惹了麻煩。」那條怵目驚心的血痕,我還沒忘。

「是華成太急了,沒關係,你就跟著我,會懂得。」她看了看錶,「怪了,怎麼三個都遲到?」

「蘭姐,歐景易跟我說,華成不但要防外人,連自己人也要防,什麼意思?」

「就說你純!華成才二十,就爬到今天這各位子,當然有人不服他了。像范東那扶不起的丫斗就是一個例子,要不是看在他是龍哥的乾兒子,我也想給他幾巴掌。」她喝了一口水「所以我說你要變強,不能靠李華成還是歐景易那些人護你,誰知道,那天一個造反,把你綁去了也說不定。」

「歐景易不會。」

「丫易那小子是不會,別人呢?…」突然,蘭姐不說話,我正想開口問她怎麼了,她比了比嘴唇要我襟聲,然後站起來輕輕的走到門口。

看著她的樣子,我閉上的嘴,仔細看著門口,沒有看到人,卻聽到聲音,男人的聲音、很多男人的聲音…

「糟了!」蘭姐低叫一聲,拉著我進廁所,把放在儲藏室的兩把水果刀拿出來。

「做什麼?」我接過水果刀,顫抖的問。

「我忘了這裡是宋貴的地盤,要死!」她扣上外套釦子「小雛菊,沒砍過人吧?」我搖了搖頭,看著蘭姐。

她突然無奈的一笑「我以前也沒有,跟了龍哥就學會了‥因為我不想做包袱。」

包袱?蘭姐以前也是包袱?我看著她纖嫩的手,和幾絲皺紋的眼角…她的臉突然有一點滄桑‥

「走,記住,見人就砍!你想活,就得狠!」她拉著我,我顫抖的搖搖頭,定在原地,不敢動。

蘭姐又開口「你不走,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我還是搖頭。

「你是李華成的女人,我是龍哥的女人,被抓到,最好得結果是被輪姦,最壞…會要了華成和龍哥的命。」她口氣好淡…淡的好像這都不是一回事。

會要了李華成的命?

我不要,我不要做包袱‥

「為了你的男人,拼命吧。」說完,她打開門衝了出去,果然門外已經有人了,蘭姐罵了一聲,劈頭狠狠的就是一刀,尖叫聲,一人倒下‥

我們拼命的往門口跑,突然一人攔的出來,抓住我的衣領,我開口叫,只聽到蘭姐喊了一聲「為了李華成!」她也被一個人拎住。

為了李華成、為了李華成!

我閉著眼睛,回頭舉起手上的利器。

刀落…血,沾滿了我的手…

抓住我的人,叫了一聲,放開手。他大概沒想到,小雛菊‥也沾血。

我衝到蘭姐身邊,推開她,抓住蘭姐的人拿著打破的酒瓶砸了下來,我只覺得背上一陣刺痛,差點昏過去。

蘭姐扯開了那個人,拉起我沒命的跑。

我的意識早就模糊了,支持我奔跑的是那句在我耳邊環繞的「為了李華成…」

「為、了、李、華、成…」

蘭姐逃開了。

我並沒有…

我昏了過去,發生什麼事,我全忘了…

我記得,醒來的時候,我身上不是我的衣服,是歐景易的…歐景易的衣服下,我是赤裸的。

他抱著我,眼睛帶著淚‥一聲又一聲的跟我說對不起。

我只覺得下腹劇痛,背也抽痛著。

「小雛菊,對不起,我來遲了…」他哭了,歐景易跪倒在我身邊,抱著頭大哭。他身上也是傷痕累累。

「歐景易,李華成呢?」我勉強坐起來,拉緊身上的衣服,無力的說著。

「成哥帶另一批人去找你…」他們分成三批人,整個高雄的找。

「歐景易,帶、帶我回去,不要‥不要跟成哥說‥」話到此,我淚掉了下來,站了起來,我一步一步的走向門外,門外站的是歐景易的手下。他們全部一臉憤怒、又不敢說話…

「我是不是你們嫂子?」我看了他們一眼,淡淡的說著。

他們全部點頭,一下又一下堅決、肯定…

「好,今天的事,除了我們,沒有別人知道。」我不想再…拖累李華成了…

「嫂子‥」他們開口,我們不會說的。

「答應我‥」他們含著淚,點點頭。

誰說,黑暗裡沒有光芒?這些人的義氣,就是光芒‥

「歐景易,帶我回去吧,我好累了…」話說完,我身子倒了下去,再一次意識模糊。

※          ※          ※

「雛菊姐,外面有人砸場子,」辣椒走到我前面,一臉不安的說「成哥不在… 」

「不用找了,叫小四那邊人過來,我去看看。」我站起身子,甩了甩捲燙的長髮,拉了拉上衣的細肩帶,拉直了黑色的皮褲,帶著小辣椒,往樓下走‥

耳上的銀環、十二個耳洞,清脆的響著…

腳上的細跟涼鞋,踏著樓梯,傳出一陣陣清亮的腳步聲…

那一年,我十八歲,是李華成的女人…他的女人。

不再是包袱‥不再是用手一折即斷了柔弱雛菊…

※          ※          ※

「等一等!」打到這,我揮了揮手,要小雛菊停下來。

「嗯…」她再度抽了一口煙,淡淡的回應。

「你抽煙,也是那個時候的事嗎?」我看著煙灰缸裡躺著十來隻! 的煙蒂,小雛菊的煙量很大,抽的也很快。

她搖了搖頭「不是…他從來不讓我抽。」她看了一眼煙,眼神裡流露出傷心。

「他自己不是也抽,怎麼不讓你抽?」儲存,打開新的檔案。

「男人都這樣,他們做的事,不一定讓你做…」猛然,她吸了一口煙,然後吐出了個煙圈

「他們抽煙,會不讓你抽,」她再度吸煙「他們能出軌,卻不讓你出軌…」她的話,很遠,讓人感覺不出存在‥。

「出軌?」我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有點訝異的看著小雛菊,他們倆總是那麼近,那麼需要對方,仰賴著對方的氣息而活…怎麼會出軌…?

我看著她想從她無神的雙眼裡找出答案,但是…除了空洞,我看不到其他…

※          ※          ※

我從浴室走出來,李華成坐在床上吐著煙,看著我。

「今天比較早回來?」我脫掉圍巾,背對著他,找起我的衣服

他走到我身邊,手摸上了我的背,我轉頭對上了他明亮的眼睛「不用摸,醜死了。」

我背上有疤,一條一條的疤,我也忘了,到底是什麼時候留下來的。回頭,套上他掛在椅子上的襯衫。

他雙手把我一圍,把頭埋在我頸間,淡淡的說「還疼嗎?」

有一煞那,我眼淚差點掉下來,不過,我還是緩緩的回頭,笑著看他「還不都是為了你。」

他眼神黯然,看著我。摸著我的卷髮,又問「還是不懂,為什麼燙頭髮?」

我沒有說話,我自己也是不懂,為什麼燙了頭髮。

「別問了,我還是你的雛菊,諾~這玩意兒永遠洗不掉的。」我拉開襯衫,藉著燈光,可以看到我左胸上那朵豔黃的雛菊…我十四歲那年刺上去的菊兒。

他看著那朵菊花,眼中閃過一個不易察覺的痛苦,吻上了我。

那一吻,很淡,和以往都不同…

那一吻,有點變質…像一個沒有了愛的吻,只有慾望的吻…

※         ※          ※

我們變的常吵架,他也不再像以前那樣,寸步不離的跟著我。

我自嘲,那是因為我長大了,不用他保護了…

今天,也跟以往一樣,他摔了杯子,拿起外套,踏出家門。

我沒有說什麼,只是靜靜地看他離開。不是第一次了,也不會是最後一次,關了燈…我就上了床。

再一次躺在這張只有我的床上。我知道他今天晚上不會回來了…

他去哪,我不想知道,也不敢知道。

流言,早已滿天飛,我並不是沒有聽過,我只是不想求證,我只是很累罷了… 只想好好睡一覺。

閉上眼那一瞬間,腦中想起了四年前,我也是在這張床上把自己給了他。

記得那年,我在巷子裡發現他,被打的根豬頭一樣;記得那年他帶著嘲謔的笑,把脖子上的項鍊給了我。

記得那年,我在飆車場找到他;也記得那一年,我離了家和他私奔,尋找我的幸福…尋找我要的幸福‥

沒有溫度的房間,月光從窗前灑了進來,晶瑩剔透的淚從我眼角流下。

※          ※           ※

只有你‥讓我有活著的感覺…

我閉著眼睛,腦中浮起李華成的話。

是嗎?

我問,卻沒有答案。

「雛菊姐…外面兩個瘋丫頭吵著要見你,趕都趕不走‥」辣椒探了探頭,半掩著門,小聲的問我。

「誰?」我懶懶得眨了眨眼睫毛,淡淡的問著。

「她們…她們說是,說是…」小辣椒結結巴巴的不敢說。

「說什麼?」我睜開眼睛,不在意的問。

「她們說是…其中一個‥女生說是成哥的…的…女朋友…」小辣椒用很小的聲音,抖著說。

我睜開眼睛,看了看她。嘴角揚上了殘酷的笑容。

好啊,我這正牌夫人沒去興師問罪,她倒找上門了?

難不成,她要來控訴我第三者?

我笑了,冷冷的笑著。

站了起來,我轉身,看著鏡子裡的人。紅捲的頭髮,銀色的小可愛,紅色的皮褲,上翹的眼睫毛,紅鮮的雙唇。

「讓她們進來。」我想看看,想看看是什麼,能迷住李華成‥

我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在門開那一剎那,我轉過身,腦海裡已經出現最殘酷,最不堪入耳的話‥

帶著笑,我轉過身‥

在看見進門的人兒時,我的笑…狠狠的、冷冷的、僵在我臉上‥

那一瞬間,我以為,我看到了自己…

五年前的自己…

進來的兩位女孩,我不用問,就能知道哪一位是主角…

她留著短短的頭髮,不施胭粉,有著天然的清純,清秀…

瘦小的身子,睜著大大的眼睛,沒有畏懼的看著我…

我握緊拳頭,在心裡狂喊,那不是我嗎?那、不、是、我、嗎?

那不是五年前那朵柔弱,清純,不受污染的小雛菊?

我努力壓制胸口劇烈的起伏,扯了一個笑「名字?」

「莫莉。」女孩開口,聲調柔柔的。

「找我?」我恢復了平靜,看著她,說著。

「成哥,這一年都來找我,只要是你和他吵架,那天晚他就是在我家。」她笑了。

我也笑了。不一樣,她和我不一樣,也許是年代變了。以前的我,不會這麼咄咄逼人,這麼囂張…

「你怎麼知道他跟我吵架?」我淡淡的問著。

「因為他臉色都很不好。」

一旁的小辣椒開口了「你好不要臉,你當你是誰?你不過是成哥的玩具,她碰不到嫂子時拿你發洩得玩具!」

辣椒很沖,我知道,她是想替我出頭。

看著莫莉的臉變了色,我揮了揮手,要辣椒住嘴

「你愛他?」

「很愛。」她揚著下巴,驕傲的說。

「我也很愛,而且絕對比你愛的多。」我淡淡的說著,心裡的痛,無法形容

「就是因為愛,我才對你的是默默不問,你當我真聾了?還需要你來提醒我?」

她不說話,悶哼一聲。

「你來找我做什麼?我沒有阻擋過你們,為什麼來找我?」看著莫莉倔強的臉,我似乎明白了

「還是‥你對大嫂這個位子有興趣?」

她不說話,不說話。代表默認了…

「你覺得大哥的女人名聲很響?很亮?很威風?」我一字一字帶著痛問著。

我把上衣扯掉,然後平淡的說「你看我,胸前三刀,是替李華成擋的」

我指指左手的疤「那是被煙蒂燙的。」

我撥開流海「這個,是被玻璃瓶砸出來的。」

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我身上數不清的疤,也許,她以為,我該是像皇后般的雍容,華貴…

「驚訝吧?」穿上衣服,我坐了下來

「痛的不是這些疤,是這裡」我指了指心「你知道我跟李華成幾年嗎?五年,不多不少,五年!這五年,我被追殺過,我墮胎過至少三次,還有…」我嘆了一氣「我還被強暴過…」

沒有人說話,連辣椒都瞪大眼看著我。

「你如果覺得這個位子很吸引人,我讓給妳吧,我真的累了…累了。」我閉上眼睛,揮了揮手,不想再說話

「你走吧,李華成不在高雄,他回來,我會叫他去找你的…」

她似乎還想說什麼,卻在小辣椒的催趕下走出廂房。

門關上了,我的淚,也掉下來…滑過臉龐,滑落下巴,順著胸口慢慢的滑下,像把利刃狠狠的割開我的心…

※          ※         ※

我呆坐在廂房裡。看著空空蕩蕩的房間。這裡、和家裡有什麼不同?

門開了,一個修長的人影走了進來,我睜眼看著,認出來是歐景易…

「我聽辣椒說了。」他手上的煙蒂露出紅色的火光…「還好吧?」他走到我身邊,問著。

「歐景易,今晚哪裡飆車?」我問了一個不相關的問題。

「作什麼?」他拈熄煙,口氣裡帶著訝異

「帶我去飆,我想吹風。」

「小雛菊,我已經二十四了,不飆機車了。」

「我才十九,認識你們那年,你們也才十九。你帶不帶我去?不然我可以自己去…」

我站起身,準備離開房門。

「你真是…算了。我call人。」

※          ※           ※

今晚,飆車人數很多。

一大半,是要來看歐景易的,令一半是想來看看成哥的女人,小雛菊飆車。

我跨坐在機車上,帶著安全帽,歐景易則不滿的抓住車頭,在狂風中喊著「我載你!成哥人在台中,我不能讓你出事。」

我撇開他的手,催緊油門,煞車一放,讓機車像扥僵的野馬,飛奔而去…

風很大,刺骨的在我身邊飛哮而過。我不覺得痛,因為心更痛…

那年,我是在這條路上撲進李華成的懷抱…

那年,他是那樣倉皇的拋下機車‥那樣叫著我的名字。

淚像斷線的珍珠,在夜裡,灑滿空氣,灑滿我的臉…

視線模糊了,我只覺得心好冷,好冷…我拉住頸上的項鍊,項鍊勒得我喘不過氣,往事 一幕幕,我只想解脫…想解脫。

迎面而來的車子發出巨大的喇叭聲,刺眼的車燈讓我爭不開眼,我卻什麼也聽不到,看不到,腦海裡,浮出李華成當年戲謔的笑,和那句「小雛菊,你是我的,懂不懂?」

我懂…可是你呢?李華成,你怎麼不要我了…為什麼?

手一放,車身飛了出去,我也像散了的菊花瓣散成片片。

淚、血灑在中正路上…

我居然沒有死…

睜開眼,白色的床單,淡淡的藥水味。

坐在我身邊,一臉憔悴的,不是李華成,是歐景易‥

他說,我昏了三天,他已經打電話給李華成,要他趕快回來。

回來?心 …還在嗎?

※           ※           ※

「小雛菊,大哥在樓下!」歐景易走進來,看著我。

「不想見,告訴他我睡了…」我閉上眼,不想見到那張讓我朝思暮想,卻又隱隱作痛的顏容。

歐景易沒有說話,他悄悄的和上門,隔著半開的門縫,我聽到李華成喘氣的聲音「人呢?小雛菊呢?」

歐景易一手攔住他,臉上帶著不屑,「睡了,你不用進去了。」

李華成不顧歐景易的阻攔,一個跨步想要打開門,歐景易猛然一拳,狠狠的打上他的下巴

「你這混帳!你怎麼能那樣對小雛菊?」他說完,又是一拳。

我沒有聽見歐景易的哀嚎聲,我想,李華成沒有回手。

他蹙著眉,抹掉嘴角的血跡,「讓我進去看她。」

「你不配!當初好好把她抓進來,現在又棄亂始終,你到底是不是男人?」歐景易大吼著。

我聽到李華成又悶哼一聲,心裡一緊,坐起身子,虛弱的喊「歐景易,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他了。」疼,一定很疼。

門開了,李華成帶著焦慮走近我身邊,我睜眼看著他紅腫的嘴角…

心裡,苦、酸、愛、恨全混在一起,不知道,哪一種勝過哪一種…

愛情,真的那麼難、那麼苦嗎?…

為什麼,讓我們都傷痕累累…

※          ※          ※    

一個禮拜後,我出了院。

李華成開著車,回到了我們的「家」。

我坐在沙發上,頭上還帶著繃帶,冷眼的看著他替我到杯熱水。

「我見過那女孩…」問題,總是要解決的‥

李華成身子僵了一下,回頭,愧疚和痛楚寫在他眼裡。

「你愛她嗎?如果喜歡,把她帶回來吧…總是清清白白的女孩子。」我閉上眼,不想看他的雙眼,怕一看,眼淚又會掉下來‥

他沉默了一會「為什麼這麼淡?你不氣?」他走到我跟前,站著由上往下看著我。

我還能怎樣…一哭二鬧三上吊?「我不想作你的包袱,你喜歡的,就去吧。」

「為什麼?為什麼你變的這麼淡?」他丟了手上的玻璃杯,跪了下來,怒吼著。為什麼?為什麼?

問的好!我是為什麼啊?再也忍不住心裡的悲憤,我瘋狂的站了起來,拉著頭髮,尖聲的嘶叫著

「為什麼?我是為了什麼?我是為了什麼把自己搞成這幅模樣?我為什麼染起頭髮,我為什麼耳上穿了十幾個洞?我又為什麼把自己穿的跟這幅德性?」

我淚流滿面,痛苦的喊著「我是為了你啊!李華成,你懂不懂?為、了、你!你!因為我愛你…好愛你,不想成為你的負擔啊…不想讓你一個人扛…不想牽累你…」身子軟了下去,我跪坐在地上,哭著,把這幾年的淚,懼怕,不滿全部回給他。

李華成跪在我跟前,一臉空洞,過了好久,他突然大吼一聲,重重的一拳捶上牆壁

「我一點都不愛她,我只是想你…小雛菊,我看到她,想到當年的你…」

猛然間,我看到他流下眼淚「我…好想…當年的你啊…」他頹廢的抱住頭,痛苦的流下眼淚‥

「是我害了你…我卻…不敢面對…只好逃,越逃越窩囊…」他捶著地面,像頭發狂的野獸,不停的喊叫著。

我流著淚,看著李華成的無助…他也有哭的時候…

我…又何嘗…不想念…當初那…朵聖潔不染的…雛菊?

反手抱住他,他的淚滴濕了我的衣角,我的淚落在他胸前…

我知道,我們一起流過血,我們的血交纏著,分不開。現在才知道,原來除了血,我們的淚…也是在一起的‥也是那麼無奈的交織在一起。

身在江湖,身不由己。

我想…他和我,今晚,都體會了這句用血刻出來的話,無奈,人已在江湖,身已不由己…

※          ※         ※

「小雛菊,走!走!歐景易,帶她走!」李華成回手一刀,替我擋下來那致命的一擊,他把我推開,推到歐景易的懷裡,喊著。

「不要、李華成,你不能丟下我…」我掙扎著,歐景易扛起我,帶著血,奔出門外

「歐景易,放我下來!華成在裡面,裡面啊!」我發狂的踢著,喊著,卻也能只眼睜睜的看著人群,刀影把李華成包圍起來。

「李、華、成!」淒厲的聲音,由我口裡傳出,李華成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身子倒下,血狂噴了出來。

「大哥!」歐景易回了頭,憤怒的喊著,卻也只能帶著我,逃、拼命的逃…

「易哥!」門外,海虎帶著一群人衝了進來,扶助歐景易狼蹌的身軀。

「大‥哥在裡面!去…快去。」他跌落,卻還是死死的用身子護住我。

「兄弟,上啊!」海虎抽出西瓜刀,眼紅地往裡面衝,我推開歐景易的身子,拉住小胖

「你護他!」搶過他手上的開山刀,我也奔回裡面。

李華成!你不準死…

聽到沒?不、準、死…你是我的命。

記得嗎?我的命…

我劈開擋路的人,在血海中搜尋著李華成的影子…

眼淚掉了下來,我找到一身是血的李華成臥倒在血泊中…

我撲了上去,抱起他,大吼「你不準死,不、準!聽到沒?你答應要扛我一輩子的,你親口答應的‥」

我揹起他,海虎衝過來護住我們,「嫂子,快帶大哥走!」

我揹起滿身是傷的李華成,咬著牙,一步一步踏出這人間地獄「李華成,聽見沒?…你不準死…」

我的聲音克制不住的抖了起來,眼淚瘋狂的掉下來。

「小…小、雛菊…對、對不起…我一直‥很愛你…很愛…很愛…你…」他氣弱由絲的開口。語氣還是那麼柔…柔的我肝腸寸斷。

「李華成…你還欠我一條命!記得嗎?六年前,你自己說欠我一條命…你的命是我的,你不準死!不準、不準、不準!」我傷心欲絕得大喊,希望能喊回他的神智…喊回他的生命。

一個狼蹌,我跌倒在地上,我痛苦的抱住李華成,他睜開眼睛,臉上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這條命…我下輩子…還你…」他的手畫過我的臉,那麼淡…那麼輕

我瘋狂的吻著他,卻感覺不到一點溫度沒有溫度…

下輩子,我不要下輩子…

李華成…你這輩子還沒陪我走完…

還沒…還沒…

還沒啊…

落花般的雨滴,飄零…

菊花的花辨兒…隨風,我靜靜得站著。讓雨,碎花,淋濕了我全身。

一件大衣蓋上我,我抬起捶下的眼睫毛,空洞的看著身邊的人。

「小雛菊,雨越來越大了,走吧。」歐景易撐著傘,替我擋掉雨,憐惜的說著。

「我想…再陪他會…」我看著墓碑,眼淚早已哭乾,早已落盡。

「小雛菊,你這樣,大哥會不安心的。」歐景易突然抱住我,我沒有反應的讓他擁入懷‥

「在大哥面前,我問心無愧…小雛菊,大哥已經走了…你為將來的日子好好打算。」

我抬頭,看見歐景易的眼裡有著一絲溫柔,煞那間,我恍惚的以為,那是李華成的雙眼‥

「小雛菊,跟我吧…我替大哥照顧你。」他把我抱的緊緊的,堅決的說著

「你知道的,為什麼我從不叫你嫂子?因為…我一直很喜歡你,一直很喜歡…我不想承認你就是我大嫂…」

我推開他,搖了搖頭「謝謝你,我不能。」

「可是…你有身孕,一個人怎麼去照顧小孩?」他不再抱我,只是把靠近我,讓傘能擋掉雨滴。

「歐景易…你知道為什麼我踏進這混水?」我摸了摸小腹,淡淡的說

「因為李華成…因為他,我才逃家、休學,讓自己墮落‥現在,他人走了…我…對這一切,也沒什麼好留戀了…」

我吸了一口氣「六年了,我真的累了。景易…我想回家了…」

「回去?可是…你…」

「景易,認識你很好,不管任何一個人,我不後悔認識你們。只是現在,我真的想回家了,真的很想回去了‥」

累了,真的…好累了…

「以後,就不要再見面了吧‥ 如果你把我當朋友,就答應我好嗎?孩子,我會自己照顧的…」

歐景易眼中閃過痛苦的眼神,他抓起我的手「我不去找你,其他人呢?你走不掉的…走不掉的…你要有人保護你,就像大哥以前那樣護你…」他狂搖的頭,急急的說著。

「我會離開台灣…等時間過了再回來…」

「小…雛…」他欲言又止。

「歐景易,如果你愛我,成全我吧…」我抬起頭,懇求他。

「我‥我…我答應你,不再去找你…」他咬著牙,痛苦的說著。

對不起,歐景易,原諒我的自私…只是少了李華成,我真的再也不會對這一切留戀…少了他,誰能陪我走下去?…誰…?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當初我自己怎麼出來,我就怎麼回去…」我悠悠的望了李華成的墓碑,摘下一朵菊花,放在歐景易手裡

「謝謝你六年的照顧‥我不會忘記…」

我轉身「歐景易…你自己小心…不要‥變的跟李華成一樣‥有機會就抽身吧!」

我一步一步的離開他,決定離開這六年的恩恩怨怨,離開這六年的愛恨情仇…離開這風風雨雨。

歐景易捏緊那朵菊花,目送著我的身影離開,眼裡有淚,喃喃的說「抽身?… 有機會嗎…有機會嗎?」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我抽身了,踏出這江湖了。只是…那是用我的血、淚和愛人的命換來的…

值得嗎?

誰告訴我…

風吹起,菊花片片飛…落在樹梢,地上,墳上…

落在誰的心頭,化成誰的淚…。

※         ※          ※

當初是這樣一個背包離開家的。

我揹上同樣的背包,關掉了李華成家裡的電燈。

關上門,我把鑰匙留在信箱‥

再見了,我的家…我尋找幸福的家…

我知道,我不會孤獨‥在我身體裡,有另一個生命陪著我…

陪著我,走過春夏秋冬。

打開久別六年的家門時,我見父親白了的頭髮一臉錯愕…和母親滿臉憂愁

「爸、媽,我回來了!」我放下背包,跪了下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父親老淚縱橫,當年的憤怒早已化為悲痛。

我抱住他們,流下眼淚…

幸福…

我找過…

我以為…那年,那樣,就是幸福…

流不盡、散不開…

菊花的淚,在春去冬來,徘徊…流連…

※         ※          ※

我呼了一口氣,把最後的檔案儲存,看著小雛菊的臉,突然想哭…

「寫完了,你不要看一看?」! 我將電腦推到她前面…

她搖了搖頭,「不用了。」

我知道,為什麼她的聲音總是那麼沒有生命,那麼沒有感情,因為…她的命、情早就隨著李華成而走。

我搔了搔頭「我有點後悔把你的故事寫出來。」她的故事,我‥根本寫不出裡面千愁萬愛的一千分之一…

「為什麼?」她抬起頭,淡淡的看著我。

「因為,我寫不出那種感覺,那種淒美、悽美的感覺‥」

「沒關係,有感覺的人,看了就會懂得。」她點起另一根煙,看著窗外。

「你什麼時候要回台灣?」我問著。

「後天‥」她吐了煙「李華成的兩年忌日…」

她雙眼,閃過了一絲情感,很淡,淡的讓人察覺不出來,忽然她又問「誰唱那首歌?」

「哪首歌?」

「我愛上讓我奮不顧身的一個人…」她哼著。

「孫燕姿,曲名是天黑黑。」我拿起筆,把名字抄給她。

「嗯,」她淡淡的收過紙,站起身「我該走了…」

我想不出任何留她的藉口,祇能呆呆的看著她穿起外套,我抓住她的手「寶寶是男是女?」

她突然一笑「男的,眼睛很像華成的」

她笑了,真的笑了…手,習慣性的摸了摸掛在胸口的銀鍊,李華成還是她唯一開心的理由。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該跟她說恭喜?還是‥

「謝謝你幫我寫故事,這給你…」她從皮夾裡掏出一張紙,放在我手上,淡淡的一笑

「往事如風,不是嗎?」一柳倩影消失在coffee shop門口。

我呆呆的看著她消失在人行道那端,就像她出現的時候,沒有聲響,沒有情緒,穰人察覺不出她的存在‥她今年,算算,不過也才二十二…生命好像卻以枯竭…

我忘了…忘了問她是否後悔,如果再來一次,她是否會這樣做?

想開口喊,她的身影早就消失在人行道那端。

嘆了口氣,我低頭看著手上的紙。

那是一張泛黃的相片…

三個人。

我想…裡面穿著制服的短髮清秀女孩就是小雛菊吧。她當年的清秀,是無法形容的‥

在她右方,將她摟緊的瘦長人影,肯定是李華成了。他的臉上掛著戲謔的笑容,那麼淡…那麼迷人。

至於在左方,一頭金髮,嘻皮笑臉的,一定是歐景易了…

景物依舊,人不再‥

我不敢想像小雛菊這兩年照抱著這張相片,遍體鱗傷的嚐著那「景物依舊、人不再」的痛楚…真的不敢像像,也想像不出來…

那種苦,只有經過,才懂。

才懂,那箇中的酸苦、那令人喘不過氣的悲痛。

想起依然掛在小雛菊脖子上的銀練‥

我想,我猜測,她不曾後悔

我想,她不是不能忘…

而是不想忘‥

菊花的淚…散落、飄零…

落上誰心頭,化成誰的淚‥ 

※         ※          ※

寫完小雛菊,我狠狠的跑進房裡哭了一次。

也許,我寫的不是感動,但感覺卻是一字一字那麼真實‥

這個故事,很多人問是真是假‥

我想說,假的不夠吸引人;真的,又太傷人…

我想在很多地方,這種故事天天在演,換了不同人,卻換不了劇本…

在此把「小雛菊」獻給她和他,也送給有感覺的各位。

謝謝你們的支持,不然這個故事,真的差點寫不下去…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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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你在乎對方比較多

你在談戀愛,卻不確定對方的想法;你覺得你們很合適,他好像不以為然;
他不在時你很想他,你不在時他好像沒差別,這表示什麼有時候會有一方愛另一方較多的情形。
若是在健全的感情中,會有交替的現象,兩人輪流扮演追求和被追求的角色;但如果有一方總是扮演追求者,這樣的感情不健全。
長久下去,你會對愛饑渴,你會覺得受對方控制,你會感到憤怒、受騙、痛苦。


二、你愛的是對方的潛力

你愛的是對方的潛力,而不是對方真正的樣子,你愛的是對方未來可能的樣子,那他根本不是你的伴侶,而是你改造的物件。
我們每次作婚前輔導都會問,如果對方五十年內都不會改變,你會滿意嗎?
如果你一直希望能改變對方,才覺得比較滿意,那就不是愛,而是賭博,用雙方的快樂當作賭注。
你跟一個人交往時,要愛和尊重對方的本相,而不是他未來的樣子,你可以期望他繼續成長,但你必須滿意他現在的樣子。


三、你想要幫助對方

你常覺得對方很可憐嗎?你覺得自己有責任幫助對方振作起來嗎?你會不會害怕如果離開對方,他會受不了打擊?
如果是,你恐怕是個「救難狂」。「救難狂」不會去找一個合適的物件,而是找一個他所同情、可以幫助的物件。
找一個受過創傷、脆弱、依賴、不被愛、委屈的人,你由憐生愛,他會對你心生感激,這樣的感情像是一項救援任務,而不是健全、平衡的感情。
所以我們不鼓勵輔導異性,因為有七成的人會由憐生愛。擔任救援任務的人,往往是把同情誤以為愛。
這裡要牢記的關鍵是「尊重」,你愛的物件必須是你能夠尊重的人,你必須以對方為榮,你的伴侶不要你的救援,而是要你真正瞭解他。


四、把對方當作崇拜的物件

年輕的女明星愛上導演、大學生愛上教授、秘書愛上老闆...
愛上所崇拜的物件,這種感情很難維持正常,因為兩人之間無法平等對待。
男女雙方必須要平等對待,我不是指地位,而是態度,不能過度崇拜對方。
會愛上所崇拜物件的人,通常自信心低落,他們覺得自己很糟糕。
如果你過度崇拜對方,這種感情不會有結果。


五、你只是被對方外表吸引

每個人都會這樣,對嗎?
如果你發現自己被對方的某個特質深深吸引,要問自己,若對方沒有那雙藍色的大眼睛、磁性的聲音...
若對方不是模特兒、不會打籃球...,我還會跟他(她)在一起嗎?


六、短暫朝夕相處的機會

你和對方分擔某個工作,常常要一起加班,於是你覺得愛上了對方...。
你去度假三周,認識一個也來度假的男人,你覺得好像墜入情網...。
短暫的朝夕相處,是指在特殊情況下湊在一塊,並不是常軌,這種感情不能持久。
因為短時間的朝夕相處,無法使你完全瞭解對方的個性。


七、為了叛逆才選擇這伴侶

父母老是跟你強調,要找個有錢的伴侶,偏偏你每個男朋友都是窮光蛋;
從小父母就對你管教嚴格,偏偏你每個女朋友都很隨便;
從小父親就耳提面命,傳宗接代是最重要的事,偏偏你的女朋友不是不能生,就是不想生...。
如果你所選的伴侶,老是令父母生氣,很可能你只是想叛逆,你覺得一定要證明什麼來反擊,當你不能控制自己的選擇,你並不是真心愛對方,這段感情注定沒有結果。


八、對方不是自由身

我把這點留到最後,是因為這根本不能算是感情。
選擇終身伴侶的第一個前提是-對方是「自由身」。
「自由身」就是可以自由和你交往,沒有結婚、沒有訂婚、沒有固定的交往伴侶、沒有和別人上床、單身,只和你交往的人。
如果你愛上的那個男人答應會早點和另一個女人分手;或是他說他不愛那個女人,他愛的是你;
或是他原來的伴侶接受你的存在,他們不打算分手,但他想跟你在一起一陣子;或是他剛分手,但可能破鏡重圓...
這些都不是自由身,別和已婚或有伴侶的人交往,不管是什麼藉口,結果都一樣,你注定要心碎。
別忘了,你只是接收了另一個人用剩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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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人吃飯動筷前,一定要說 IDADAKIMASU(伊達達起瑪絲),直譯是「感謝賞賜」的意思。

當我第一次接觸日本人吃飯的規矩,坦白說,對這開飯語實在有些不自在。

在日本生活了幾年後,有次跟朋友去壽司店吃壽司。

這是個非常典型、注重壽司傳統的壽司店,不但壽司材料經過主人慎選,處理過程更是精心,因此反映在顧客身上的,便是高消費。 

消費高低不是這文章的重點,而是當我到這家壽司店時,店主突然說:「妳是外國人,不明白是理所當然,不過妳(意指我的朋友),妳是日本人,妳知道吃東西為什麼要說伊達達起瑪絲嗎?感謝賞賜,到底感謝什麼的賞賜呢?」  

朋友很謙虛的說:「不明白,請你告訴我。」

店主說:「不是感謝生產者,不是感謝烹飪料理的人,而是為著以命換命而感謝。想想看,動物就是吃掉彼此而能延續生命,為了延續自己生命而犧牲其他的生命,換言之是拿其他的生命來延續自己的生命,這是否該心存感謝呢?因此這句話的含義該是,感謝用你的命來延續我的命,所以吃的東西絕不可浪費,道理就在這裡。」 

感謝用你的命來延續我的命,從這次後,我對「伊達達起瑪絲」這話有了體會與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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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經在電視台製作節目,有一次為了拍攝節目走訪尼泊爾的山區。

攝影隊來到海拔一千五百公尺的村落,村落裡不但沒水沒電,連車子可以行走的道路都沒有,他們雇用十五個腳伕幫忙抬道具,帶著簡單的行李上山,其餘的東西必須捨棄。

在崎嶇的山區辛苦的進行拍攝工作,每個人都累得滿頭大汗,這時候,他們看到一條小溪,溪水清澈透明,冰涼舒服;聽到潺潺水聲,第一個閃過腦際的念頭是----把啤酒放在溪水裡冰凍,喝起來那種透心涼的感覺。

可是啤酒在哪裡?

當初在加利可德,也就是道路的終點站,大家討論的結果決定帶著昂貴的威士忌上山,又便宜又笨重的啤酒早已經被他們捨棄了。

村子裡一個名叫契多利的少年透過翻譯告訴他們:「我願意到加利可德幫你們買啤酒。」

他們又驚又喜,可是路程實在太遠了,心裡有點猶豫。

少年說:「沒關係,我走得很快,天黑以前一定回來。」

契多利帶著錢和小帆布袋上路;果然當夜幕低垂時,他在眾人的鼓掌聲中帶著五瓶啤酒回來了。

隔天契多利問他們:「還想不想喝啤酒?」

昨天晚上那幾瓶啤酒的滋味還縈繞在腦際,可是實在不忍心再勞動這個小孩。

契多利很熱心的說:「今天是星期六,明天星期日也不用上課,我可以幫你們買一打。」

一打啤酒的誘惑實在太大了,他們就把更多的錢和一個更大的帆布袋交給他。

可是那天晚上契多利沒有回來,是不是發生什麼意外?

他們擔心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向別人打聽消息的時候,村子裡的人都說:「別傻了,一個小孩忽然有了那麼多錢,他還會回來嗎?」

契多利的父母住在另一座村莊,必須爬過一座山才能到達,他是寄宿在這裡讀書的。

到了晚上,他還是沒有回來。

星期一早上,他們覺得有責任去向學校老師報告,沒想到老師也說:「不用擔心了,他一定是拿著錢跑回父母家去了,不是遇到什麼危險。」

他們心裡很後悔,不該用錢引誘一個小孩子,毀了他純潔的心靈。

就在那一夜,很晚很晚的時候,他們聽到一陣輕微的敲門聲。

打開門,契多利站在門外,衣服襤褸不堪,身上都是泥土,還有好幾處擦傷。

他說:「加利可德只剩下一瓶啤酒,我翻過四座山到另外一個村莊去買;半路上不小心跌倒了,打破了三瓶。」

他把瓶子的碎片和找回的錢交給他們,自己則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孩低頭站在一邊;幾個大男人掩面痛哭。

他們的眼淚,除了對契多利的感動,大概愧疚、虧欠的成分比較多。

當他跋山涉水來滿足自己奢侈的慾望時,為什麼懷疑他,為什麼誤會這樣一個善良、而又純潔可愛的心靈?

我深信,互相信任是人類最美麗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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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隻活了一百萬次的貓,它死了一百萬次,也活了一百萬次。但貓一直不喜歡任何人。

有一次,貓是國王的貓,國王很喜歡貓,做了一個美麗的籃子,把貓放在裡面。每次國王要打扙都把貓帶在身邊。不過貓很不快樂,有一次在打扙時,貓被箭打死了,國王抱著貓,哭得好傷心、好傷心,但是貓沒有哭,貓不喜歡國王。

有一次,貓是漁夫的貓,漁夫很喜歡貓,每次漁夫出海補魚,都會帶著貓,不過貓很不快樂。有一次在打漁時,貓掉進海裡,漁夫趕緊拿網子把貓撈起來,不過貓已經死了。漁夫抱著牠哭得好傷心、好傷心,但是貓並沒有哭,貓不喜歡漁夫。

有一次,貓是馬戲團的貓。馬戲團的魔術師喜歡表演一樣魔術,就是把貓放在箱子裡把箱子和貓一起切開,然後再把箱子合起來,而貓又變回一隻活蹦亂跳的貓,不過貓很不快樂,有一次魔術師在表演這一個魔術時,不小心將貓真的切成了兩半,貓死了。魔術師抱著切成了兩半的貓,哭得好傷心、好傷心,不過貓並沒有哭,貓不喜歡馬戲團。

有一次,貓是老婆婆的貓,貓很不快樂,因為老婆婆喜歡靜靜的抱著貓,坐在窗前看著行人來來往往,就這樣過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有一天,貓在老婆婆的懷裡一動也不動,貓又死了,老婆抱著貓哭得好傷心、好傷心,但是貓並沒有哭,貓不喜歡老婆婆。

有一次,貓不是任何人的貓,貓是一隻野貓,貓很快樂,每天貓有吃不完的魚,每天都有母貓送魚來給牠吃。牠的身旁總是圍了一群美麗的母貓,不過貓並不喜歡牠們。貓每次都是驕傲的說:「我可是一隻活過一百萬次的貓喔!」

有一天,貓遇到了一隻白貓,白貓看都不看貓一眼,貓很生氣的走到白貓面前對白貓說:「我可是一隻活過一百萬次的貓喔!」白貓只是輕輕的「哼!」了一聲,就把頭轉開了。之後,貓每次遇到白貓,都會故意走到白貓面前說:「我可是一隻活過一百萬次的貓喔!」而白貓每次也都只是輕輕的「哼!」了一聲,就把頭轉開。

貓變得很不快樂,一天,貓又遇到白貓,剛開始,貓在白貓身邊獨自玩耍,後來漸漸的走到白貓身邊,輕輕的問了一句話:「我們在一起好嗎?」而白貓也輕輕的點了點頭「嗯!」了一聲,貓好高興、好高興,牠們每天都在一起,白貓生了好多小貓,貓很用心的照顧小貓們,小貓長大了,一個個離開了,貓很驕傲,因為貓知道:小貓們是一隻活過一百萬次的貓的小孩!

白貓老了,貓很細心的照顧著白貓,每天貓都抱著白貓說故事給白貓聽,直到睡著。一天,白貓在貓的懷裡一動也不動了,白貓死了。貓抱著白貓哭了,貓一直哭、一直哭、一直哭,直到有一天,貓不哭了,貓再也不動了,貓和白貓一起死了,貓也沒有再活過來。

沒有情感的活了一百萬次,並不如有愛的活了一輩子;無法體會生命的活了一百萬次,更是不如用生命付出愛的一輩子。而每個人都能體會出生命的價值嗎?我想是不盡然的,有的人無法體會出生命的價值,有的人不能享受「付出生命之愛」的感覺,我認為這都是跟貓一樣,時間上早晚的問題而已。

貓在活了一百萬次之後,終於讓他找到了白貓。為什麼白貓會讓貓有這麼特別的感受呢,那是因為白貓終於讓貓發現了生命的價值,這種價值就是付出你的愛,愛你的親人朋友,甚至是愛那些弱勢之人。因此貓開始享受他之前未曾領悟的生命,一輩子遠大於之前的一百萬次生命。

在每個人的生命裡,或多或少都會有一些讓人深刻體驗的事情,讓人慶幸此時此刻活在這世界上,讓人很清楚的了解活著的美好。我想有了這些,或許你覺得此生你已經足夠了,錯了!

生命中還有更深刻的體驗等著你--那就是付出你的愛,愛你的親人朋友,甚至是愛那些弱勢之人--若你覺得沒有,我想那可能是你還沒遇到讓你不可思議的白貓而已。或許該注意一下週遭,到處都是你的「白貓」。

如果你夠幸運的話,在你一生當中,你會碰到幾個握有可以打開你內心倉庫的鑰匙。但很多人終其一生,內心的倉庫卻始終未曾被開啟。其實很多人都不知道,鑰匙就在自己手上。

貓雖然活了一百萬次,卻從沒有真正的活過,貓一直被人捧在手掌心中,一直被人疼愛著,但他確一點都不開心,直到他開始去愛,開始去體驗人生,有了家庭、有人愛人、有了小孩,開始付出他的愛。

總是覺得:人其實也有可能像貓一樣!仔細想想:從出生到現在,你快樂嗎?你是否一直在找尋一種感覺、一種悸動、心靈的悸動,以便能真正的活出你的生命,好在白髮斑駁時,回憶起這一生,可以安心的對自己說:「我,沒有白活!」付出你的愛,愛你的親人朋友,甚至是愛那些弱勢之人,心中有了牽掛,即使是負荷,卻是最甜蜜的負荷,終於能甘心的過完的一生,安詳的死去。

我只想精采的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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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發覺到了嗎?
愛的感覺,總是在一開始覺得很甜蜜,總覺得多一個人陪、多一個人幫你分擔,你終於不再孤單了,至少有一個人想著你、戀著你,不論做什麼事情,只要能在一起,就是好的..........
但是慢慢的,隨著彼此的認識愈深,你開始發現了對方的缺點,於是問題一個接著一個發生,你開始煩、累甚至想要逃避...
有人說愛情就像在撿石頭,總想撿到一個適合自己的,但是你又如何知道什麼時候能夠撿到呢?她適合你、那你又適合她嗎?


其實,愛情就像磨石子一樣,或許剛撿到的時候,你不是那麼的滿意,但是記住人是有彈性的,很多事情是可以改變的。
只要你有心、有勇氣,與其到處去撿未知的石頭,還不如好好的將自己已經擁有的石頭磨亮磨光,你開始磨了嗎?

很多人以為是因為感情淡了,所以人才會變得懶惰。
錯!其實是人先被惰性征服,所以感情才會變淡的。


在某個聚餐的場合,有人提議多吃點蝦子對身體好,這時候有個中年男人忽然說: 「十年前,當我的老婆還是我的女朋友的時候,她說要吃十隻蝦,我就剝二十隻給她!
現在,如果她要我幫她剝蝦殼,開玩笑,我連幫她脫衣服都沒興趣了,還剝蝦殼咧!」

聽到了嗎?難怪越來越多人只想要談一輩子的戀愛,卻遲遲不肯走入婚姻。
因為,婚姻容易讓人變得懶惰。

如果每個人都懶得講話、懶得傾聽、懶得製造驚喜、懶得溫柔體貼,那麼夫妻或是情人之間,又怎麼會不漸行漸遠漸無聲呢?
所以請記住:有活力的愛情,是需要適度殷勤灌溉的,談戀愛,更是不可以偷懶的喔!


有一對情侶,相約下班後去用餐、逛街,可是女孩因為公司會議而延誤了,當她冒著雨趕到的時候已經遲到了30多分鐘,
他的男朋友很不高興的說:「妳每次都這樣,現在我甚麼心情也沒了,我以後再也不會等妳了!」
剎那間,女孩終於決堤崩潰,她心裡想:或許,我們再也沒有未來了!


同樣的在同一個地點,另一對情侶也面臨同樣的處境;女孩趕到的時候也遲到了半個鐘頭,
他的男朋友說:「我想妳一定忙壞了吧!」
接著他為女孩拭去臉上的雨水,並且脫去外套蓋在女孩身上,此刻,女孩流淚了!但是流過她臉頰的淚卻是溫馨的。


你體會到了嗎?其實愛、恨往往只是在我們的一念之間!
愛不僅要懂得寬容更要及關心,很多事可能只是在於你心境的轉變罷了!你懂了嗎?


當有個人愛上你,而你也覺得他不錯,那並不代表你會選擇他。
你說:你要找一個你很愛很愛的人,你才會談戀愛。
但是當對方問你:怎樣才算是很愛很愛的時候,你卻無法回答他,因為你自己也不知道。


沒錯,我們總是以為,我們會找到一個自己很愛很愛的人。
可是後來,當我們猛然回首,我們才會發覺自己曾經多麼天真。
假如從來沒有開始,你怎麼知道自己會不會很愛很愛那個人呢?

其實,很愛很愛的感情是要在一起經歷了許多事情之後才會發現的。
或許每個人都希望能夠找到自己心目中百分之百的伴侶,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在你身邊會不會早已經有人默默對你付出很久了,只是你沒發覺而已呢?


如果你也正在為愛迷惘,或許下面這段話可以給你一些啟示:
愛一個人!要了解,也要開解;要道歉,也要道謝;要認錯,也要改錯;要體貼,也要體諒;
要接受,而不是忍受;是寬容,而不是縱容;是支持,而不是支配;是慰問,而不是質問;
是傾訴,而不是控訴;是難忘,而不是遺忘;是彼此交流,而不是凡事交代;
是為對方默默祈求,而不是向對方諸多要求;
可以浪漫,但不要浪費;可以隨時牽手,但不要隨便分手

如果你都做到了,即使你不再愛一個人,也只有懷念,而不會懷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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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到礦坑去採訪時,發現坑道隔不遠處就會掛著一個裝金絲雀的籠子,問了礦工,才知道金絲雀是用來檢測瓦斯的。

由於金絲雀對瓦斯敏感,只要有一點點瓦斯,牠就會躁動不安,驚慌叫喊,因為牠的叫聲宏量,可以提醒坑內的人注意,萬一看到金絲雀倒地不起,就要準備逃生了。

那美麗可人、啼聲嘹量的金絲雀,不知道曾多少次犧牲自己的命,救出礦坑裏的人呢!站在籠子下,我這樣想著。

最近在電視新聞裏,看到日本警方搜索奧姆真理教的總部,每一個小隊都帶著一隻金絲雀,用來檢測毒氣,又使我想起從前在礦坑裏的情形景,感到「眾生」正是「共生」與我們一起存活生長,只是很多人不能體會瞭解罷。

不只是金絲雀,台灣的農政單位養了許多的果蠅,用來檢測蔬果殘留的農藥,即使在農藥驗劑非常科學化的今天,果蠅依然是最方便、最經濟、最準確的檢測方法。

存在於世間的眾生,不論大小、形貌、好壞,都有生存於地球的權利,也各有不同的功能,都應得到人的尊重。

如果以佛教「眾生平等,皆有佛性」、「有情無情,同圓種智」的觀點,我們和眾生的佛性更本無別,只是形貌上不斷地轉換,那些有情有義的「畜牲」與無情無義的「人面」會在某一個時空中轉換面貌,只可惜,很少能這樣深沉的思維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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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裏最近有鼠患,起初頗為這麼高的樓也有老鼠而感到意外,後來看到報導,紐約帝國大廈一百多層也是鼠輩猖獗,也就釋然了。

老鼠橫行當然是討厭的事,夜裏常在天花板上奔跑,弄出聲音;食物水果常常被咬破一個大洞或不翼而飛;最令人痛心的是,有時會咬壞櫥櫃、咬斷電線,防不勝防,甚至擔心哪一天牠會咬壞瓦斯管線。

怎麼辦呢?我想到我佩服的兩位古人,一位是蘇東坡,他說:「愛鼠常留飯,憐蛾不點燈。」還有一位是弘一大師,他說,如果把要養貓的食物拿來餵鼠,老鼠吃飽了就不會破壞東西,則鼠患可絕。

於是,我總在晚飯後,留一些飯菜在飯桌上,給那些鼠輩享用,很快地就發現「今鼠已非古鼠」、「世風日下,鼠風不古」,牠們不知道是生性狡猾或是口胃挑剔,特地保留的食物總是不吃,不給吃的偏偏東吃一口、西吃一口。

不久之後,我就失去蘇東坡的愛心和弘一的耐心了。

我想不採取一點行動不行了,滅鼠藥和黏鼠板不在考慮之內,因為過於殘忍有違慈悲心原則,老鼠夾也不行,違背殺生的戒律,剩下的只有老鼠籠了。

我原先的想法是,以老鼠籠捕捉老鼠,然後帶到深山去放生,既可杜絕鼠患,也可讓老鼠隱遁山林。

有一次和朋友提起,朋友是藝專戲劇科畢業的,他說起在學生時代,宿舍中有鼠患,有一個一勞永逸的方法。

「抓到老鼠之後,在老鼠身上塗以鮮豔的顏彩,例如臉是大紅色,身體是綠色、黃色、藍色,尾巴塗成白色,然後把老鼠放走,老鼠就會絕跡了。」「為什麼呢?」

朋友說:「這是老鼠心理學,那隻五彩的老鼠逃回洞裏,牠的親戚朋友會大為恐怖,就會四散奔逃;那隻五彩的老鼠則會大為愧疚,也會逃走;這樣,不只是一隻老鼠,整窩老鼠都會絕跡了。」

我覺得朋友的方法很不錯,有一天抓到一隻老鼠就如法炮製了,把老鼠畫成平劇臉譜的樣子,放牠回去,想不到真的有效,家裏的老鼠從此絕跡了。

一直到現在我還心存疑惑,那隻被畫了臉譜的老鼠真的心懷愧疚嗎?其他的老鼠真的心惑恐怖嗎?這是無法追索的,但老鼠也是有細膩感知的眾生,這一點是可以確定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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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老鼠有細膩的感知,與老鼠宿敵的貓亦然如此。

有一次,聽國內著名的寵物醫師杜白說到一件真實故事。

他的診所附近有一個小公園,時常有流浪的貓狗在附近聚集,一方面污染環境,一方面貓狗沒有節制的生育,也會造成牠們下一代更悲慘的命運。

杜白醫師就想到,應該為這些流浪貓狗做節育手術,如果他能在為家中寵物看診之餘,每星期為流浪貓狗做幾次節育手術,對環境的改變也很也幫助吧!

於是,他抓了一隻流浪貓,為他做了節育手術,再放回公園,沒想到不到一星期,整個公園的貓狗都跑光了,僅剩的幾隻看到他也都驚恐地逃逸。

杜白醫師感到十分納悶:難道牠們都知道小貓被閹的事嗎?

後來,他到別的貓狗聚集的地方,只要捉一隻來閹,其他的貓狗總是在一兩星期逃逸一空,百試不爽。

杜白醫師得到一個結論,貓狗是有語言溝通的,他告訴我:「那被閹的貓狗回去以後可能告訴大家:這附近有一位杜白醫師專門捉貓狗回去閹,大家趕快逃吧!」幽默的杜醫師自我調侃,說:「我現在在流浪的貓狗中已經是惡名昭彰了。」

杜白醫師行醫多年,深知動物與人一樣,有感情、有感知,因此最反對人拋棄寵物,他說:「想到動物被遺棄後那種傷感、失落與痛苦,真是於心不忍。」

這種對動物的疼惜,使他不僅成為寵物的名醫,也是國內保護留浪貓狗的守護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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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個真實的故事,每當朋友抱怨著婚姻如何讓彼此受傷,折磨、美好殆盡、夢想幻滅,我就回憶起一段往事………

他們是我見過最美滿、最相知的神仙眷屬,十一年的攜手人生路,一路只有愛、學習、體諒和寧靜,但是,卻無法共吟白首,我記得「天若有情天亦老」的句子 ,只是恨天,常常無情……

認識啟源的時候,他是個正在讀外語學校的少校軍官,她是國立藝術學院的學生,他們的戀情發生得曲折卻又極自然,兩校聯誼郊遊,第一次他出席了,她沒來,他卻注意到有個女孩—曹修忠,和他同學同名,心上留了意;第二次,她來了,他卻走得匆匆,她對他的印象只是一百八的高個兒帥哥;第三次,他請客,她卻有事先走;兩人的交集總差那麼一點兒,三次擦身而過,卻依然逃不過注定了緣訂三生的前宿,許久之後,他單獨約了她,確定了「眾裡尋她千百度」,這個女孩就是他要的終身伴侶,她在家排行第七,他喚她:小七。

啟源與小七是很特別、很特別的一對,他們的婚姻之所以完美無瑕,該歸功於戀愛談得夠久也夠平淡,他是軍人,假期並不多,她是滾石唱片的宣傳,常要帶歌星出國做節目,他們相見苦短,相處卻如老友,更難得的是保持著知已般的友誼而能發乎情,止乎禮。假日他來她的小屋,她做可口好菜,兩人共餐、逗狗、看書、看錄影帶、無話不談,安安靜靜過一天。她出國的日子,他天天來幫她餵狗狗,他不輕易表露感情,她也不破壞這份老友情誼,他們的愛從不表白,看似平平淡淡,卻有無窮滋味;彷彿老夫老妻,心中無欲無求,卻更雋永。

小七、小七喚久了,再自然不過的,她成了他的小妻;在名主持人陳凱倫感性的證婚祝福下,走向紅毯彼端,是的,她愛他,也敬他,敬他「不因善小而不為」的可愛;有一回,她朋友的孩子服兵役感覺不舒服,他立即打電話到軍營吩咐送到軍醫院檢查,才知道那孩子患的是猛爆性肝炎,要不是他的積極,遲一點兒送小命就不保。

在美國的日子,他常無條件接送台灣來的學子,租房子、註冊、找工作,只因他深受初來時人生地不熟的苦頭,所以願意開老遠的車去機場接送,幫助陌生而徬徨的同胞;類似這樣小小的事累積成許多大感動,他的溫和、熱心和悲憫胸懷是她生平僅見,她對他的愛與日俱增。

啟源在軍旅生涯表現優異,被遴選以公費進入美國波士頓大學攻讀博士學位,他隻身赴美打點,怕她跟著受苦,六百多分的托福考成績,讓他有實力成為研究所裡唯一的亞裔學生;幾乎全數拿A的優異成績,更贏得老美教授們的激賞,她為他感到驕傲;他每天打通越洋電話報平安,不能傾訴相思,千言萬語只化作靈犀相通。

半年後接她到美國,他把愛巢和學業都已打點就緒,她專心在家照顧相繼出世的兩個女兒—熊真和熊凌,他專心的攻讀博士學位,五年神仙般的生活,他總把她、把家放在第一位,時時帶她們出遊或常請中國同學、朋友到家中相聚,讓他們在異鄉不覺寂寞。

同時,他也攻讀得法,輕鬆通過博士論文;他們高高興興的整裝,準備回台灣任教,她先回台灣打點,卻接到他要她再回美國一趟的電話,他淡淡的說需要她幫忙,叫她不慌,慢慢來!

她怎麼放得下心,緊急飛去才知道,他已經孤伶伶的在波士頓大學附設醫院接受了兩個禮拜的治療,是癌,非常罕見的神經性內分泌癌,醫師束手無策,預估他只剩兩個月的生命,要她帶他回國休養,能和家相處多久算多久,她的心碎成片片,不能揀拾…。

癌細胞已分布到肝、脊髓、頸椎,迫使他的雙腿不能行走,波士頓大學愛惜這位來自台灣的唯一畢業生,特別為他在病房內舉辦個人畢業典禮,校長為他披上博士袍並頒給畢業證書,掌聲縈繞,祝福不絕,小七強打著微笑,感謝這在異國不太可能發生的溫馨情誼,她知道,他的好,為自己贏得了友誼和榮耀,但是她寧願不要這一切,只要他好,好起來,站起來,像往日一般挺拔的站得高高的,做她的牆,她的蔭,她的託付與靠依…

奇蹟似的,他強烈的求生意志,讓他在回到三軍總醫院後多撐了一年多,勇敢抗癌的精神讓醫院每個人都感動,拿他的病例來鼓勵那些不想活下去的病友,他樂觀的安慰每一個來看他的人,安慰她和爸媽;第九次化療後他絕望了,他抱緊她茫然的、心疼的、不斷的說:小七,小七,我走了,妳要好好的好好的過。

他走得很安詳,走之前,他擁抱她,親吻她,一遍又一遍,心滿意足的握著她的手睡去,他知道得給她充分的心理準備,讓她不至於太悲慟;她忙著處理所有殯儀,大小煩瑣的事她勇敢面對,分散痛苦,入夜,她去查證他太平間的冰櫃號碼,心中一慟,不覺欣慰又驚異,那麼湊巧的,他被送進第七個冰櫃,是不捨他叫喚了一輩子的小七?還是他用這個巧合向她告別?他仍願躺在小七的空間裡,做他人生路上最後一程的留戀。

五月二四日過世,六月十七出殯,中間的每一天,她都守在太平間,為他念佛號、聽佛樂,和他有說不完的話,太平間的其他死者很多,地點也很幽僻,但是,她不怕,她執意守著他,每天去摸摸七號冰櫃,感覺他還安在,他沒有走遠。

是的,她想他,想念他每次吃飯不斷稱讚她的手藝,想念他一直感謝她為他辛苦生下可愛的孩子;想念他每次帶她們出門玩的開心、費心;想念他搶著分擔家務事,不要她太累忙;想念他在她沮喪的時候總能以幽默感遏她展顏;想念他的勇敢,不斷安慰她說自已一定會好起來;從相識到相知,她不但是被他捧在手心中呵護著、寵愛著,還有更多的是尊重和鼓勵,她常怪他大小事都要對她說謝謝,嫌他的有禮顯得生分,現在她多麼希望能再聽他說聲謝,或是,那怕什麼都不說,只是輕輕喚聲小七都好,都好,都好。

梵唱幽邈,香煙嬝嬝,這個故事沒有結束,會一直在小七心裡,不是誰對誰錯,只是老天善妒,祂任性地收回了身邊最愛的天使,不管人間深愛會有多痛,多難!

天若有情,會讓他們在來世相逢,再續前緣,只是,天會有情嗎?

淚眼問天,天不回答,只是一逕灰著、陰著,在六月溽暑,落下千點、萬點雨,溼透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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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是歷史的電視劇「宰相劉羅鍋」中,有一位令人討厭,卻為乾隆皇帝所歡喜的和珅大壞蛋,他自嘲說:「忠臣人人尊敬,我不是忠臣;奸臣人人討厭,我也不是奸臣;我只是一個弄臣而已!」

一代名君賢主的乾隆皇帝,喜歡忠臣嗎?他需要忠臣,但他不歡喜忠臣的耿直;他喜歡奸臣嗎?當然他不喜歡奸臣!他喜歡什麼呢?他喜歡弄臣和珅!

弄臣是什麼?弄臣不是忠臣,但也不是奸臣!他為了討好主子,一切以主子馬首是瞻;他奉承主子,逢迎拍馬。弄臣是小丑的角色,但沒有小丑那麼可愛。

小丑在戲劇裏,不是一個大角色,但也不是一個小角色。他逗人取笑,給人歡喜;他在大忠大奸之外,不像弄臣,只討一個人歡喜,他為萬千的觀眾增加笑料。

在舞台上演忠臣,要有忠臣的耿直氣勢;演奸臣,要有奸臣的邪惡嘴臉。演小丑不容易,因為舞台上的角色,有「忠肝義膽」,有「有情有義」,有「大奸大惡」,有「老奸巨滑」,各種人等都有他好壞的重量,唯有小丑,他沒有重量。

一般人喜歡看小丑的演出,主要的,就是看小丑的逗趣如何?小丑也有高級的,也有低級的。高級的小丑,詼諧風趣,一言一動都能讓人捧腹;低級的小丑,只有裝腔作勢,損人而已。

人生,也是一個舞台,我們在世間上做不到一個大忠臣;但是寧可做小丑,也不要做奸臣。

你能做一個小丑嗎?請聽一段歌詞:

「掌聲在歡呼之中響起,眼淚已湧在笑容裏;啟幕時歡樂送到你眼前,落幕時孤獨留給自己。是多少磨鍊和多少眼淚,才能夠站在這裏;失敗的痛苦,成功的鼓勵,有誰知道這是多少歲月的累積?小丑,小丑!把小丑的辛酸,化做喜悅,呈獻給你!」

小丑,是渺小的,但也是偉大的!戲劇裏不能沒有小丑;現實的人生裏,我不偉大,我也不崇高,但我能扮演好一個帶給他人歡樂的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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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痛恨自己沒有在醒來的時候叫醒他,我心疼的讓他再睡一下, 他就永遠得睡過去了。
我最欣賞他的認真負責,成了看不見的殺手, 該怨誰?恨誰?怪誰呢?

我們一起在廣告公司玩設計,他的創意、我的完稿、我們的搭配是那麼完美,以至於公司的上上下下把我們自然而然的送作堆....

我喜歡的是他的拼勁,和他曾出不窮的點子,而且,他的幽默會在生活中隨時隨地出現,每每讓我驚喜不止,卻萬萬沒有想到,在我們的婚禮上,他也開了一個最殘忍的玩笑....

我覺得自己非常幸福,得到這樣認真負責又樂觀進取的好男人。

我們的相識也和他的頑皮個性一樣的是充滿戲劇化的。

剛開始熟悉他的同事,因為,他的點子多而把他稱作﹝梅花鹿﹞。

久而久之,又嫌三個字太拗口,就簡稱他為鹿....

我剛進公司的時候很不習慣,因為我姓陸,在校同學都叫我陸。

每次有人叫他,我會下意識的應聲。

每次有人叫我,他也會笑嘻嘻的答應。

他說:「你就別叫陸小姐,就叫鹿太太好啦!」

從此,我就多了一個〝鹿太〞的綽號,以區別我們兩人。

儘管,我心中滿不願意,卻又覺得挺好玩的。

和他深入交往之後,就漸漸覺得當〝鹿太〞應該是一件很快樂的事。

他給我的歡笑,會讓我卻了煩重瑣碎的美工,而覺得手中的完稿,每個表現都新鮮盎然起來....

四年的交往,我們情投意合,進而同居三年,卻一直發不出喜帖來。

並不是我們有意長跑,而是他的職務越來越重要,工作也越來越煩重,我們根本騰不出假期來結婚。

他升了官,責任在身,每次比稿都要他領隊詳細說明產品設計,公司的業務蒸蒸日上,他的個人時間就越來越少,我有時還陪他加班,送點吃吃喝喝的為他補身體。

看他一支煙接著一支煙的抽,心疼的感覺他沒辦法體會,只說再拼一陣子就好,等存夠了錢,我們可以開始自己創業就不必那麼累了,

我們的創業夢進行得很順利。

公司的老闆也非常得器重他,累積的人脈、作品的口碑、得獎的榮譽、以及他談笑風生的可愛個性,在在為他的事業加分。

我覺得自己非常幸福,得到這樣認真負責又樂觀進取的好男人。

我欣喜萬分,夢想當新娘的畫面早在我心頭反反覆覆幾十遍。

我的懷孕,來得不知是不是時候,經期停了三個月,我才從忙碌的工作中,發現不適的異樣,檢查出來已經三個多月時,我非常的懊惱,認為他這樣沒日沒夜的工作,不該在這個時候煩擾他。

但是,他非常開心,當場就大聲的說:「陸太~嫁給我吧!正正式式的當鹿太吧!」

全辦公室響起如雷的掌聲,我的淚也歡喜的奪眶而出....

七年的愛情長跑,終於要跑上紅毯彼端,我欣喜萬分,夢想當新娘的畫面,早在我心頭反反覆覆幾十遍。

我們趁著肚子沒有明顯凸出時趕快去拍婚沙照。

這家老客戶跟他很熟,拍了比別人多三倍的底片,穿的禮服、選的地點、做的表情都是鹿自己設計的,他說一輩子只結一次婚,一定要搞笑一點,讓人永遠難忘。

老闆很大手筆送我們二十萬的禮金,說是給他的創業基金,從此變成了同行,大家要互相幫忙。

他高高興興的答應在婚前完成最後一批比稿設計,我先辭去工作,一則孕吐難過,二則婚前有許多事要忙,他都沒時間弄,我就只能為他分擔我們家裡的事,好讓他在公司忙得沒有後顧之憂。

他幾乎是每天加班到早上六點才回家,迷迷糊糊睡到中午又回公司繼續上班。

連續一個禮拜終於交出了所有的設計稿,也交接所有的業務,離我們的婚禮只剩下不到三十個小時,我勸他什麼是都別管,還是先睡一下吧!

我們如何相信一個年輕力壯,從無宿疾的頑強生命,一睡成永眠婚禮。

倒數計時的最後一天,他一睡就沒有醒過來,他睡了十二個小時,清晨我醒來時,悄悄過去吻他,他的鼻息還非常均勻,可愛的長睫毛還閃一兩下,好像在夢中還有什麼歪點子一樣,我覺得幸福塞滿胸臆。

漫長的做臉、上妝、弄頭髮過程,其實他可以不必陪我,弄完我去美容院旁的飯店休息室等他來就可以了。

沒想到我在飯店等了一個小時,手機和家中電話都沒人接,他的親戚一個也不見,後來,我才知道,他們一到家,發現他已經沒有呼吸,連忙送到醫院,醫生判斷是時下流行的過勞死,在連續加班後回家睡覺,一睡就成永眠。

要我們如何相信一個年輕力壯,從無宿疾的頑強生命,就這樣因為體內長期運作失調,而造成器官內訌,衰竭而死?

家人商量著該如何告訴懷孕的我,以及所有準備好大鬧一場的同事好友們,喜筵成了非正式的告別式,所有參加婚禮的賓客都忍不住落淚。

我呆在新娘休息室,抱著他試穿過的西裝禮服不肯放,我痛恨自己沒有在醒來時叫醒他,我心疼的讓他再睡一下,他就永遠得睡過去了。

公司的老闆內疚萬分,他的父母則傷心得連話都不跟我說一句。

我肚子裡來不及見到親爹的孩子,更是一陣陣作嘔得提醒我,我最欣賞他的認真負責,成了看不見的殺手,我連恨都沒法去恨,該怨誰?恨誰?怪誰呢?



這篇文章真的很感人...
朋友~~工作雖然重要,身體健康更重要!!!
別再拿忙當藉口了!因為永遠會一直忙下去!
但願所有的朋友都能多愛自己一點~~
別忘了~~休息就是為了要走更遠的路~~
有了健康的身體~~才能成就你一切的理想目標~~
才能愛你的所愛...愛你的家人....以及愛你的所有朋友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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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篇感人的故事, 與有真性情的你們分享!
或許故事有點長,請耐心看下去唷!!
這是一個真實的故事,故事名稱我們叫它做一碗湯麵。

這個故事是十五年前的十二月三十一日,也就是除夕夜,發生在日本札幌街上一家「北海亭」的麵館裡。

除夕夜吃蕎麵條過年是日本人的傳統習俗,因此到了這一天,麵館的生意特別好,北海亭也不例外,這一天幾乎整天都客滿,不過到晚上十點以後幾乎就沒有客人了,平時到凌晨,街上都還很熱鬧的,這一天大家都早一點趕回家過年,因此街上也很快就安靜下來。

北海亭的老闆是個憨憨傻傻的老實人,老闆娘倒很古道熱腸,待人親切。

除夕夜,最後一個客人走出麵館,老闆娘正打算關店的時候,店門再一次輕輕地被拉開,一個女人帶著兩個小男孩走進來,兩個孩子大約是六歲和十歲左右,穿著全新的一模一樣的運動服,那女人卻穿著過時的格子舊大衣。

「請坐!」聽老闆這麼招呼,那個女人怯怯的說:「可不可以....來一碗....湯麵?」背後的兩個孩子不安地對望了一眼。

「當然....當然可以,請這邊坐!」

老闆娘帶著他們走到最靠邊的二號桌子,然後向廚臺那邊大聲喊著:「一碗湯麵!」

一人份只有一團麵,老板多丟了半團麵,煮了滿滿一大碗,老闆娘和客人都不知道。

母子三人圍著一碗湯麵吃得津津有味,一邊吃,一邊悄悄地談著:「好好吃喲!」哥哥說。

「媽,您也吃吃看嘛!」弟弟說著,挾了一根麵條往母親嘴裡送。

不一會兒吃完了,付了一百五十元,母子三人同聲誇讚:「真好吃,謝謝!」並且微微了鞠了一躬,走出麵館。

「謝謝你們!新年快樂!」老闆和老闆娘同時這麼說。


每天忙著忙著,不知不覺很快地又過了一年,又到了十二月三十一日這一天,迎接新的一年,北海亭的生意仍然非常興旺。

比去年除夕夜更忙碌的一天終於結束了,過了十點,老闆娘走向店門前,正想將門拉下的時候,店門又再度輕輕地被拉開,走進來了一位中年婦人另外帶著兩個小孩。

老闆娘看到那件過時的格子舊大衣,馬上想起一年前除夕夜最後的客人。

「可以不可以....給我們煮碗......湯麵?」

「當然、當然,請邊坐!」

老闆娘一邊帶他們到去年坐過的二號桌子,一邊大聲喊:「一碗湯麵!」

老闆一邊應聲,一邊點上剛剛熄掉的爐火。

「是的!一碗湯麵!」

老闆娘偷偷地在丈夫的耳朵旁說著:「喂,煮三碗給他們吃好不好?」

「不行,這樣做他們會不好意思的。」

丈夫一邊這麼回答,卻一邊多丟進半團麵條到滾燙的鍋子裡,站在旁邊一直微笑著看著他的妻子說:「你看起來挺呆板的,心地倒還不錯嘛!」

丈夫默默地盛好一大碗香噴噴的麵交給妻子端出去。

母子三人圍著那碗麵,邊吃邊談論著,那些對話也傳到了老闆和老闆娘的耳朵裡。

「好香....好棒....真好吃....!」

「今年還能吃到北海亭的麵,真不錯!」

「明年能夠再來吃,就好了....!」

吃完了付了一百五十元,母子三人又走出了北海亭。

「謝謝!祝你們新年快樂!」

望著這母子三人的背影,老闆夫婦倆反覆談論了些久。


這三年的除夕夜,北海亭的生意仍然非常的好,老闆夫婦彼此忙到甚麼都沒時間講話,但是過了九點半,兩個人開始都有點不安了起來。

十點到了,店員們領了紅包也回去了,主人急忙將牆壁上的價目表一張一張往裡翻,把今年夏天漲價的:「湯麵一碗二百元」那張價目表,重新寫上一百五十元。二號桌上面,三十分鐘前老闆娘就先放上一張:「預約席」的卡片。

好像有意等客人都光了才進來似的,十點半的時候,這對母子三人終於又出現了。

哥哥穿著國中的制服,弟弟穿著去年哥哥穿過的稍嫌大一點的夾克,兩個孩子都長大很多,母親仍然穿著那件褪了色的格子布舊大衣。

「請進!請進!」老闆娘熱情的招呼著。

望著笑臉相迎的老闆娘,母親戰戰兢地說:「麻煩....麻煩煮兩碗湯麵好不好?」

「好的,請這邊坐!」

老闆娘招待他們坐到二號桌,趕快若無其事的將那「預約席」的卡片藏起來,然後向裡面喊著:「兩碗湯麵 !」

「是的!兩碗湯麵!馬上就好了呦!」老闆一邊應聲,一邊丟進了三團麵進去。

母子三人一邊吃麵,一邊談著話,看起來很高興的樣子。

站在廚臺後面的老闆夫婦也跟著感受他們的喜悅,內心也跟著喜悅起來。

「小淳和哥哥,媽媽今天要謝謝你們兩個人啊!」

「謝謝!」

「為甚麼?」

「是這樣的,你們過世的爸爸所造成八個人受傷的車禍,保險公司不能支付的部份,這幾年來每個月都必需繳五萬元。」

「欸,這個我們知道呀!」哥哥這麼回答。

老闆娘一動也不動的靜靜聽著。

「本來應該繳到明年三月的,但是今天已全數繳完了!」

「哦,媽媽,真的呀?」

「欸,真的。因為哥哥認真的送報,小淳幫忙買菜做飯,使媽媽可以安心工作,公司發給我一份全勤的特別加給,因此今天就將剩下的部份就全部繳完了。」

「媽!哥哥!真是太好了,不過以後請讓小淳繼續做晚飯。」

「我也要繼續送報紙。小淳,加油!」

「謝謝你們弟兄倆,真的謝謝!」

「小淳和我有一個秘密,一直都沒有跟媽媽您說,那是....十一月的一個禮拜天,小淳的學校通知家長要去參觀教學課程,小淳的老師還特別附了一封信,說小淳的一篇文章被選為全北海道的代表,將參加全國的作文比賽。我聽小淳的同學說才知道的,因此,那一天我代表媽去參觀了。」

「真有這回事?後來呢?」

「老師出的題目是『我的志願』,小淳是以一碗湯麵為題寫的作文,還要當眾讀這篇作文。」

「作文是這樣寫的:爸爸車禍了,留下很多債務,為了還債,媽媽從早到晚拚命工作,連我每天早晚認真送報的事,弟弟也全部寫出來了。」

「還有,十二月三十一日晚上,我們母子三人共同吃一碗湯麵,非常好吃....三個人只叫一碗湯麵,麵店的伯伯和伯母竟然還向我們道謝,並且祝我們新年快樂!那聲音好像在鼓勵我們要堅強勇敢的活下去,趕緊把爸爸留下的債務還清!」

「因此小淳決定長大以後要開麵館,當日本第一的麵館老闆,也要對每一個客人說加油!祝你幸福!謝謝你!」

一直站在廚臺裡聽他們對話的老闆夫婦突然失去蹤影,原來他們蹲下來,一條毛巾一人抓一頭,拼命擦著不斷湧出來的淚水。

「作文讀完了,老師說:小淳的哥哥今天代表媽媽來了,請上來說幾句話。」

「真的?那麼你怎麼辦?」

「因為太突然了,開始不知說甚麼好。我就說:謝謝大家平時對小淳的關愛,我弟弟每天必須買菜做晚飯,常常會在團體活動中急忙地回家,一定給大家添了許多麻煩,剛剛我弟弟讀一碗湯麵的時候,我曾感到很羞恥,但是看見弟弟挺胸大聲讀完一碗湯麵的時候,感到羞恥的那種心情才是真正的羞恥。」

「這些年來....媽媽只叫一碗湯麵的那種勇氣,我們兄弟絕對不會忘記....我們兄弟一定會好好努力,好好的照顧母親,今後仍然拜託個位多多關照我弟弟。」

母子三個悄悄地握握手,拍拍肩,比往年都快樂地吃完過年的麵,付了三百元,說聲謝謝!並且鞠了躬走出麵館,望著母子三人的背影,老闆好像做個一年的總結束似地大聲說:「謝謝!新年快樂!」


又過了一年,北海亭麵館過了晚上九點,二號桌上又放了一塊「預約席」的卡片等待著,但是那母子三人並沒出現。

第二年、第三年、二號桌仍然空著,三個母子都再沒有出現北海亭的生意越來越好,店內全部都改裝過,桌椅都換了新的,只有那張二號桌仍然保留著。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許多客人都覺得奇怪,這樣問。

老闆娘就講述關於一碗湯麵的故事給大家聽,那張舊桌子放在中央,對自己好像也是一種鼓勵,而且說不定那一天那三個客人還會再來,希望仍然用這張桌子來歡迎他們。

那張二號桌變成了「幸福的桌子」,客人一個個傳開去,有許多學生好奇,為了看那張桌子,專程從老遠的地方跑來吃麵,大家都特別定要坐那桌子。


又過了很多年十二月三十一日。

北海亭附近的商店主人,到了除夕這天打烊以後,都會帶著家眷集合到北海亭來吃麵,一邊吃,一邊等著聽除夕的鐘聲,然後大家一起到神社去拜拜,這是五六年來的習慣。

這一天過了九點半,先是魚店夫婦端來一大盤生魚片,接著又有人斷斷續續地帶酒菜來,經常都集合了三、四十個人,大家都很熱絡。

每個人都知道二號桌的由來,大家嘴裡甚麼都不講,但是心裡卻想著那「除夕的預約席」今年可能又空空地迎接新年了。

有人吃麵,有人喝酒,有人忙進忙出準備菜餚,大家邊吃邊談生意上的話。

連海水浴的事,最近了添了孫子.......,無所不談,打成一片,像一家人,過了十點半,門突然再度被輕輕地被拉開。

所有的人都停止談話,視線一起朝向門口望去。

兩個青年穿著筆挺的西裝,手上拿著大衣走進來,大家鬆了一口氣,繼續恢復熱鬧的氣氛,老闆娘正準備說「抱歉,己經客滿了」拒絕客人的時候,有一個穿和服的女人走進來,站到兩個青年人的中間。

店內所有的客人都屏住呼吸,聽那穿和服的婦人慢慢地說:「麻煩.....麻煩....湯麵....三人份可以嗎?」

老闆娘的臉色馬上就變了,經過了十幾年的歲月,當時年輕母親和兩個小孩的形象,和眼前這三人,她瞬間努力想把畫面重疊在一起,廚臺後的老闆看傻了,手指交互的指著二個人,「你們....你們....」地說不出話來。

其中有一個青年望著不知措的老闆娘說:「我們母子三人,曾在十四年前的除夕夜叫了一份湯麵,受到那一碗湯麵的鼓勵,我們母子三人才能堅強的活下去。」

「後來我們搬到滋賀縣的外婆家住,我今年己通過醫師的檢定考試,在京都大學醫院的小兒科實習,明年四月將要來札幌的綜合醫院服務。」

「我們禮貌上先來拜訪這家醫院,順便去父親的墓前祭拜,和曾經想當麵店大老闆未成,現在在京都銀行就職的弟弟商量,有一個最奢侈的計劃....就是今年除夕,母子三人要來拜訪札幌的北海亭,吃三人份的北海亭湯麵。」

一邊聽一邊微微點頭的老闆夫婦,眼眶裡溢滿淚水。

坐在門口的菜店老闆,把嘴裡含著的一口麵用力咯一聲整口吞了下去,然後站起來說:「喂、喂、老闆,怎麼啦?準備了十年一直等待這一天來臨,那個除夕十點過後的預約席呢?趕快招待他們啊!快呀!」

老闆娘終於恢復神志,拍了一下菜店老闆的肩膀,說:「歡迎,請....。喂!二號桌三碗湯麵」

那個傻愣愣的老闆擦了一下眼淚,應聲說:「是的,湯麵三碗!」

從現實的眼光來看,麵店老闆所付出的並不多,但是,即使那只是幾個麵團,和幾聲誠懇帶有勉勵,祝福之意的「謝謝,新年快樂!」卻使正受殘酷現實逼迫陷入困境的生命重獲生機。


這個故事給我們一啟示:即是不要忽視自己對這個環境的影響力,也許你那些微真誠的關懷,就會給這個世界帶來無限的光明。

因此,我們多麼熱切希望和企望。朋友,不要再吝嗇了,希望今後我們都能願意奉獻自己久藏的愛心,點亮它吧!

即使那只是一點點的亮光而已,對寒冷的冬夜而言,卻也是真真實實溫暖和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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